第240章 與西方世界的初接觸
沿著非洲西海岸向北航行了一段距離後，他們遇到了來自北方的商船隊，並與之進行了初步接觸。對方自稱來自“法蘭克”，一個位於歐洲西南角、同樣熱衷於航海探索的王國。
艦隊指揮官在信中詳細描述了他們的世界正經歷著長達數十年的內亂和戰爭，又經歷了一場恐怖的“黑死病”，奪走了歐洲三分之一的人口……
還有對方的船隻樣式、武器裝備，並且對方船上也裝有火炮，但形制與大明顯著不同，以及進行交易的艱難，語言完全不通，僅能透過手勢和少量阿拉伯商人中轉。
信的最後，指揮官寫道：“……法蘭克人對其通往東方的海路諱莫如深，然其見到我等寶船之巨大、火炮之精良，皆露驚駭之色。臣等遵照陛下密旨，未露大明虛實，交易完畢即啟程返航。然觀其情狀，西洋諸國，絕非蠻荒之地，海路競爭，恐不可避免。”
這封信的內容，讓朱標和周維嶽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世界的大門正在開啟，門外並非只有待開拓的荒原和弱小的土邦，還有同樣雄心勃勃的航海者。
大明的蒸汽巨輪，尚未駛出家門，似乎已經聽到了遠方海平面上傳來的、陌生卻不容小覷的帆影。
競爭，已然開始。
朱標看著周維嶽，緩緩道：“子岱，看來我們的速度，還要再快一些。”
周維嶽躬身：“臣，明白。蒸汽海船，刻不容緩。”
……
“加快！”朱標的語氣斬釘截鐵，“命朱棣，無論如何，半年之內，朕要見到可用於海試的蒸汽機樣機！告訴俞通淵，大洋洲各據點需加緊鞏固，尤其注意西方海面動向。另，著‘寰宇格物’小組，全力破譯法蘭克語言，分析其海圖，朕要知道更多關於西方的事！”
皇帝的意志化為一道道緊迫的諭令，整個帝國的戰爭機器和工業萌芽，似乎都因此而加速運轉起來。
壓力再次匯聚到朱棣和他的“火汽室”。
船用蒸汽機的要求比機車更高：需要更穩定的執行以應對風浪顛簸，更小的體積以節省寶貴的船艙空間，更高的熱效率以延長航程減少對風帆的依賴。朱棣幾乎住在了工坊裡，與工匠們同吃同住，反覆試驗，失敗，再試驗。
張三丰又被請了回來，這次是為了解決鍋爐在模擬搖晃狀態下密封失效的難題。老道士圍著不斷晃動的鍋爐模型轉了三天，最後提出一個看似異想天開的想法：“可否仿效人之關節？以多層韌泥夾以薄鋼片，如筋絡骨片般交錯疊壓，許之以些許活動餘地，或可抵消晃動之力？”
工匠們依言嘗試，雖然工藝極其複雜，但測試下來，其密封耐久性果然提升了數倍！朱棣大喜過望，對張三丰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與此同時，關於法蘭克的訊息雖被嚴格控制在高層，但其帶來的緊迫感，還是透過種種渠道隱約擴散開來。東南沿海的海商們嗅覺最為靈敏，他們雖然不知道具體細節，但從朝廷加速水師建設、頻繁徵集熟悉西洋水文的火長等舉動中，感受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一種既興奮於新商機，又擔憂於未知競爭的氛圍開始瀰漫。
鐵路的修建，則在另一種意義上成為了帝國力量的展示。
明歷三十二年秋，經過無數艱辛，黃河鐵路大橋終於全線合龍！
巨大的鋼鐵桁架橫跨滔滔黃河，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峻的光芒，如同一條鋼鐵巨龍俯臥在波濤之上，蔚為壯觀。
合龍當日，朱標親臨徐州，站在橋頭，俯瞰腳下奔流的黃河和身後延伸向遠方的鐵軌，胸中豪情萬丈。
“此橋飛架，天塹變通途！”朱標對隨行的百官感慨，“此非獨工巧之勝，更是國力和意志之勝！傳朕旨意，所有參與建橋人員，重賞！”
皇帝親臨視察黃河大橋並給予極高評價的訊息迅速傳開，極大地鼓舞了鐵路建設者計程車氣，也震懾了那些潛在的反對者，南北兩段鐵路的建設速度進一步加快。
而第一臺經過無數次改進，被認為勉強可以上船測試的船用蒸汽機，也終於在明歷三十二年底，被小心翼翼地吊裝上了一艘經過專門加固的舊式海船上。
這艘船被重新命名為“爭流號”，寓意著它將與風帆、與海浪、甚至與那未知的西方法蘭克船隻爭流於大洋之上。
試航的地點選在了相對平靜的渤海灣。
時值寒冬，海風凜冽。
朱標再次微服出京，親至天津衛碼頭觀看。
周維嶽、朱棣等人陪同在側，所有人都緊張地望著那艘安裝了奇怪鐵疙瘩的“爭流號”。
汽笛鳴響，黑煙從煙囪中冒出。在風帆並未完全張開的情況下，“爭流號”的船身開始明顯移動，並且速度逐漸加快，在海面上劃出一道明顯的航跡，雖然仍無法與全速順風航行的帆船相比，但其穩定性和不受風向制約的優勢已經初步顯現！
“成功了！真的動了！”碼頭上一片歡呼。
朱棣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周維嶽也長長鬆了一口氣，第一步，總算邁出去了。
朱標面沉如水，但眼中閃爍著極度興奮的光芒。
他看得比旁人更遠，現在只是開始，一旦蒸汽機功率更大，船隻設計更最佳化，完全依賴蒸汽動力的鉅艦出現於大洋之上，那將會是何等光景？
他彷彿已經看到，大明的鐵甲蒸汽戰艦，噴吐著濃煙，無視風浪，巡航於萬里海疆，甚至遠赴重洋，出現在那些法蘭克人的面前……
試航成功後，朱標當即下令，擴建天津、福州、廣州等地的造船廠，開始設計並建造專門適配蒸汽動力的新式艦船龍骨。
同時，在周維嶽的建議下，於東郊學府內增設“格致造船”專科，專門培養懂得物理、數學和蒸汽動力的造船工程師。
世界的齒輪，因為大明蒸汽機的轟鳴和與法蘭克的意外邂逅，正在加速轉動。
東方與西方，兩個偉大的文明，在相隔萬里、互不知曉數千年後，他們的觸角，終於在大洋的風浪之中，悄然接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