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抵達美洲大陸
他看到了蜿蜒入海的河流河口，看到了看似平緩的沙灘區域，也注意到了幾處可能有礁石的危險地段。
他內心對照著記憶中的地理知識，大致判斷此處應位於南美洲的東海岸，但具體位置，還需進一步確認。
不久，哨船返回，帶回了好訊息：前方有一處被環抱的海灣，水深足夠，海底多為泥沙，是理想的避風錨地。
艦隊緩緩駛入海灣。
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瑰麗的橘紅色，也為這片從未有如此龐大船隊造訪的海灣披上了一層金光。
水兵們擁擠在甲板上，貪婪地望著這片陌生的土地，議論紛紛，臉上寫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對未知的好奇。
“落錨！”
“派出警戒小隊，佔領灘頭制高點！”
“各艦非值班人員，暫不許登陸！”
俞通淵一連串的命令下達，顯示出他豐富的經驗和謹慎。一隊隊全副武裝計程車兵乘小艇衝向沙灘，迅速建立起簡易的防禦陣地，警惕地注視著那片幽深的森林。
周維嶽與俞通淵在一隊精銳親兵的護衛下，最後一批踏上了鬆軟的土地。
腳下傳來的堅實觸感，讓許多在海上漂泊了數月之久的水兵幾乎熱淚盈眶。
周維嶽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開。土壤黝黑，富含腐殖質，是極其肥沃的象徵。他抬頭望向那片無邊無際的雨林，心中已然明瞭這片土地蘊藏著何等驚人的潛力。
就在這時，負責側翼警戒計程車兵發出了警報！
“有動靜！林子裡有人！”
剎那間，所有武器都指向了森林邊緣。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只見在茂密的灌木叢後，影影綽綽地出現了幾十個身影。
他們面板呈古銅色，身上幾乎赤露，僅用少量獸皮或色彩鮮豔的羽毛遮蔽關鍵部位，臉上和身體上用某種植物顏料畫著奇特的紋路。
他們手中握著黑曜石打磨的長矛、木質的長弓，眼神中充滿了警惕、恐懼，以及一絲無法掩飾的好奇——對於這些乘著噴吐黑煙、龐大如山的“怪物”而來的不速之客。
雙方隔著近百步的距離對峙著，空氣彷彿凝固。語言不通，文明迥異，第一次接觸充滿了不確定性。
周維嶽排眾而出，示意士兵們稍安勿躁。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儘管經歷了長途航行，他依舊保持著帝國公爵的威儀。
他向前走了幾步，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臉上努力做出友善的表情。
通譯官在一旁嘗試用幾種可能通行的南洋土語喊話，但對方顯然毫無反應，只是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周維嶽想了想，從懷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匹色彩絢麗的江南絲綢，又讓隨從捧出一件晶瑩潤澤的景德鎮瓷器，輕輕放在身前空地上，然後後退幾步。
這些來自遙遠東方的精美造物，在夕陽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那些土著顯然被震撼了，他們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眼神中的恐懼逐漸被驚歎和渴望所取代。
終於，一個看似頭領模樣、頭戴巨大彩色羽毛冠飾的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蹲下身，用手指顫抖地觸控了一下光滑的絲綢，又敬畏地看著那件瓷器，嘴裡發出幾個短促而古怪的音節。
緊張的氣氛，終於因為這跨越文明的“禮物”，而出現了緩和的跡象。
周維嶽看著這一幕，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他轉過身，對同樣鬆了口氣的俞通淵沉聲道：“俞都督，傳令下去，就地建立穩固營地，蒐集淡水，補充木材。派‘寰宇格物’小組隨勘探隊行動，詳細記錄此地風物、水文、星象。同時，設法與這些土人建立溝通，哪怕最初只能依靠手勢……我們不僅要在此獲得補給，更要弄清楚，我們究竟到了哪裡，這片土地，又藏著怎樣的秘密。”
……
隨著艦隊在海灣內穩穩下錨，一個被命名為“新越港”的臨時營地在海岸邊迅速建立起來。柵欄、瞭望塔、營房雛形初現，顯示出明軍高效的執行力。
與此同時，與當地土著的接觸也在小心翼翼地推進。
初次接觸的緊張過後，透過持續展示絲綢、瓷器、玻璃珠等物，以及模仿對方表示友好的手勢（如拍打胸脯），大明艦隊與這個自稱“圖皮-瓜拉尼”語系的部落逐漸建立起一種脆弱的溝通橋樑。
周維嶽嚴令將士不得主動挑釁，更不許劫掠，所有交換必須公平。
起初，俞通淵麾下一些驕兵悍將頗不以為然，但在周維嶽的堅持和俞通淵的軍法約束下，倒也相安無事。
“寰宇格物”小組的學者們則如同進入了寶庫。
他們狂熱地記錄著一切：高達數十丈、需數人合抱的不知名巨木；葉片巨大如傘的奇異植物；色彩斑斕、鳴聲古怪的鳥類；還有那些土人種植的、結著碩大棒狀果實的作物（玉米）和塊莖（木薯）。
隨行醫官仔細研究土著使用的草藥，發現許多都具有未曾見過的療效。
周維嶽親自觀察了土人的耕作方式和工具。
他們採用刀耕火種，工具多為石、木、骨制，尚未掌握金屬冶煉技術，但社會結構已相當複雜，有明確的部落首領和祭司階層，信仰多種自然神靈，他們佩戴著由羽毛、獸牙、貝殼和少量天然金塊製成的飾物，尤其對黃金似乎有著獨特的喜愛。
“齊國公，您看此物。”一日，俞通淵拿著一塊從土著那裡換來的、鴿卵大小的天然金塊，找到正在營地邊觀察一種紅色土壤的周維嶽，“此地土人，竟以此等金塊交換我等隨身攜帶的尋常鐵釘、小刀，視若尋常。莫非……此地金礦極為豐富？”
周維嶽接過金塊，沉甸甸的，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他心中瞭然，這印證了他的部分記憶。
但他並未表露，只是沉吟道：“金玉其外，未必是福。俞都督，此地土人淳樸，尚未知此物在泰西與我中華之價值。我等當以懷柔為主，探明情況，切不可因小利而忘大義，激起民變，斷了我等補給之路。”
他話鋒一轉，指向腳下的紅色土壤：“況且，此地的財富，未必僅在黃金。你看這土壤，富含鐵質，極其肥沃。那些土人種植的‘玉黍’（玉米）、‘地瓜’（木薯），產量頗高，若能引種回國，活人無數，其功未必在黃金之下。還有那些巨木，皆是上好的造船、建築之材。”
俞通淵聞言，肅然起敬：“國公爺深謀遠慮，末將佩服。”
營地的穩定，使得艦隊得以進行徹底的休整和補給。
砍伐來的硬木被工匠們加工，修補船隻破損之處，更多的則被劈成木柴，補充近乎枯竭的燃料儲備。
清澈的河水被引入臨時的蓄水池，解決了淡水問題。
水兵們捕撈海魚，獵取叢林中的野物，搭配採集到的野果，伙食大為改善，因壞血病而萎靡的船員也迅速恢復了活力。
周維嶽並未滿足於此。
他派出多支精幹的小分隊，由“寰宇格物”學者和通譯陪同，沿河流向內陸進行短途勘探，並繼續與更大範圍的土著部落接觸。
一支向西探索的小分隊帶回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他們在距離海岸數日路程的內陸，遇到了一個來自更西方、文明程度明顯更高的部落的商隊。
“那些商人穿著棉布衣物，使用著少量銅器，他們描述，在遙遠的西方群山之中，存在著一個無比強大、無比富庶的“帝國”，他們擁有巨大的石頭城市，統治著無數部落，擁有“像沙子一樣多”的黃金和一種“太陽神般閃亮的白色金屬（白銀）。
“他們稱那個帝國為……發音類似“印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