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突飛猛進的航海業
一支前所未有的特混艦隊被提上建造日程。它以新下水的“定遠”號為藍本，但規模更大。
計劃包含鐵甲蒸汽戰列艦四艘，作為艦隊核心，要求擁有更強的火力（計劃配備單舷至少八門重炮）、更厚的裝甲（關鍵部位採用複合鋼板）、更遠的航程和更高的可靠性。
分別命名為“鎮遠”、“靖遠”、“來遠”、“平遠”。
快速蒸汽護衛艦六艘，側重航速和機動性，負責偵察、巡邏、通訊聯絡，裝備中口徑速射炮。
大型蒸汽補給艦四艘，專門設計，承載大量燃煤、淡水、食物、彈藥以及維修備件，是艦隊持久遠航的保障。
以及輔助帆船若干，承擔部分運輸和輔助任務。
建造計劃龐大到令人窒息，幾乎掏空了皇家海運總局和福州船政局未來三年的預算和產能。
甚至連帶著讓大明本庫發行了類似“國債”的債券，大明旬刊也同樣發動輿論攻勢，宣揚航海的必要性。
這是一場舉國參與的行動。
朱棣的“大明格物總院”承受著空前的壓力，新型重炮的可靠性、高壓鍋爐的穩定性、明輪在惡劣海況下的效率問題，每一個技術難關都需要在極短時間內攻克。
“錢！人！鐵！煤！”朱棣在總院裡咆哮，眼睛佈滿血絲，“沒有這些，一切都是空談！”
周維嶽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協調資源。
鐵路的貫通使得北方的煤炭和鐵礦得以大規模南運，但冶煉速度依舊跟不上需求。
他不得不奏請朱標，再次對民間資本開放部分門檻，允許大商賈投資興建符合標準的鍊鐵廠和煤礦，並以“特許經營權”和“未來海運股份”為回報，才勉強解了燃眉之急。
人才的培養更是迫在眉睫。
東郊學府的相關學科開始瘋狂擴招，學制被迫縮短，強調實踐。
經驗豐富的船長、火長、炮手被高薪聘為教習，甚至從阿拉伯、印度招募熟悉西洋航路和水文的人才。
一批批學員尚未完全畢業，就被塞進新船參與舾裝和海試，在實踐中快速成長。
俞通淵在大洋洲的任務也加重了。
他需要確保未來艦隊途經大洋洲時，擁有完善可靠的補給基地。
各個據點開始大規模擴建港口、修建倉儲、囤積燃煤。
同時，他對內部的整頓也更為強硬，以“備戰西洋，肅清後方”為由，強行收編了幾支屢次違反《憲綱》、挑起與土著大規模衝突的藩王武裝，將其頭目遣送回國內交由宗人府處置，狠狠震懾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
……
明歷三十四年秋，“定遠”號完成全部海試，正式入列。
它在南海進行的實彈射擊演練中，四門巨炮在千米之外便將作為靶船的舊式戰船轟成了碎片，其威力和精度震驚了所有觀摩的文武官員。
蒸汽動力使其能輕鬆佔據有利攻擊陣位，無需依賴風向。
捷報傳回京師，朱標大喜，下令重賞有功人員，並敦促其他艦隻加快進度。
然而，技術的飛躍也帶來了新的問題。
“定遠”號對燃煤的消耗遠超預期，巨大的明輪在風浪中效率下降明顯，且極易損壞。
一次演練中，因鍋爐壓力驟升而引發的管道破裂，險些造成災難性後果。
這些問題透過快馬急報不斷傳回京師。
朱棣和工匠們日夜不休地投入改進。
讓周維嶽感到驚喜的是朱雄英，他對明輪結構提出了一個大膽的修改意見，借鑑水車葉輪，增加了可活動調節的葉片，以適應不同浪況。
對於鍋爐安全問題，他則提出了一套複雜的洩壓閥和預警裝置的設計思路，雖然看似繁複，卻在測試中有效避免了數次險情。
這個當初東郊學府的“優秀畢業生”，終於在理學實踐上綻放出了屬於他的光彩。
老一輩人同樣也在發力，張三丰和道衍和尚從數算角度，開始計算一種全新的、完全不同於明輪的水下推進方式，他稱之為“暗輪”或“螺旋之理”，雖然目前還僅限於紙面推演，卻為未來指明瞭另一條道路。
周維嶽看著這些彙集來的問題和解決方案，深知這一切只是開始。
蒸汽艦隊的強大毋庸置疑，但其背後的後勤、技術維護、人員培訓體系，才是真正支撐其遠航作戰的關鍵，而這需要時間來沉澱和磨合。
朱標同樣明白這個道理。
他沒有因為“定遠”號的初步成功而盲目樂觀，反而更加關注細節。
他甚至在百忙之中，抽空閱覽了東郊學府翻譯整理的、關於法蘭克及其周邊王國曆史戰例的零星資料。
時間在緊張的準備中飛速流逝。
明歷三十五年的春節，應天城依舊熱鬧，但朝廷上下卻瀰漫著一種大戰將至的肅穆氣氛。
第一艘補給艦“永豐”號下水。
第二艘戰列艦“鎮遠”號開始安裝主炮。
前往好望角的航線圖上，標記的補給點越來越詳細。
東郊學府編譯的《西洋風物略考》第一冊成書，雖然內容粗糙且多推測，但已是當下對西方世界最系統的認知。
周維嶽呈上了耗費心血制定的《西洋方略》初稿，詳細規劃了艦隊的編成、航線、後勤補給、遇到不同情況的應對預案、以及與西方勢力接觸交涉的原則底線。
御書房內，朱標仔細翻閱著厚厚的方略，良久，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決斷的光芒。
“計劃周詳，然世事難料。海上之事，最終還需前線將帥臨機決斷。”他提起硃筆，在方略扉頁上批紅，“旨：授靖海侯俞通淵‘巡洋都督’銜，總領此次西洋巡航事宜。另，擢升‘定遠’號管帶為副總兵，輔佐俞通淵。”
他頓了頓，看向周維嶽：“子岱，朕欲派你為欽差，代表朕隨艦隊出行，負責對外交涉、撫慰藩國、記錄風土人情，並監督《憲綱》執行，甚至是……徹底證明大地是球形。
“你……可能勝任？”
周維嶽心中一震。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臣，領旨！”
如今的大明已經有了蒸汽鐵甲輪船，有了射程極遠的火炮，還有了極其詳盡的地圖，周維嶽覺得，若是這麼周全的條件下，自己還不能做到環球航行，那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好！”
朱標長身而起，“傳朕旨意，各艦務必於明歷三十五年秋季前完成戰備，明歷三十六年開春，艦隊誓師出征！”
……
周維嶽的領旨，意味著大明帝國最頂級的智囊與決策者之一，將親自踏上這場前路未卜的遠航。
訊息傳出，朝野再次震動。
周維嶽不確定這一趟能不能順利，但他知道的是，如今的大明已然踏上了正軌。
那就由自己再掀開大明王朝新的篇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