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徐達逝世和艦隊出發
周維嶽的欽差行轅也移駐福州，他親自登艦視察，熟悉每一艘主力艦的效能和主要將領，審閱各項預案，並與俞通淵進行了多次深入的戰前推演。
他們預想了各種可能遇到的情況：惡劣天氣、陌生海域的航行困難、與西方武裝船隊的遭遇與衝突、與當地土邦的交往、可能出現的疾病……
朱標與周維嶽、俞通淵保持著幾乎每日一次的聯絡，密切關注著所有細節。
明歷三十五年冬，所有準備工作基本就緒。
四艘戰列艦、六艘護衛艦、四艘補給艦以及若干輔助帆船，共計二十餘艘艦船組成的特混艦隊，在福州外海集結完畢，進行了最後一次大規模聯合演練。
演練中，艦隊排成戰列線，側舷重炮齊鳴，聲震海天，硝煙瀰漫數十里，展現出了毀滅性的力量。
觀摩演練的各國使節、沿海官員無不面色發白，為之失聲。
演練結束後，朱標的最終旨意抵達：“朕已擇吉日，於明歷三十六年二月二，龍抬頭之日，於應天江畔設壇祭海，為遠征艦隊誓師送行！艦隊各部，即刻啟程，北上應天！”
龐大的艦隊再次啟航，這一次，不再是訓練和測試，而是承載著帝國的榮耀與意志，浩浩蕩蕩駛向帝國的政治中心——應天。
艦隊抵達應天外江面時，已是次年開春。
龍江港外，桅杆如林，煙囪聳立，黑色的艦體與飄揚的龍旗構成一幅極具衝擊力的畫面，向整個帝國展示著前所未有的力量。
誓師當日，長江兩岸，人山人海。
祭壇高築，旌旗招展。
朱標率文武百官，舉行了盛大而莊嚴的祭海儀式。
當週維嶽和俞通淵從皇帝手中接過象徵權柄的節旄與帥旗時，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響徹雲霄。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周維嶽立於“定遠”艦橋，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因徐達去世而殘留的一絲沉重，更壓下那澎湃欲出的豪情，朗聲下令：
“傳令各艦——起錨——升火——啟航！”
汽笛長鳴，如同巨龍甦醒的咆哮，宣告著一個時代的開啟。
龐大的艦隊緩緩移動，劈開長江的波濤，向著下游，向著大海，向著那充滿未知與挑戰的西洋，堅定駛去。
……
艦隊出長江口，進入東海，繼而南下。
按照預定計劃，他們將先抵達福州、廣州進行最後一次補給和人員休整，然後直奔大洋洲。
航行初期，一切順利。
蒸汽動力與風帆相輔相成，使得艦隊即便在風力不佳時也能保持可觀的航速。
周維嶽每日與俞通淵及主要將領議事，熟悉航線，檢查各部門運轉情況。
他帶來的格物學者們則忙碌地記錄著航行資料、洋流變化、星象方位，不斷驗證和完善海圖。
然而，科技的進步並非萬能。
離開近海，進入深海區域後，挑戰接踵而至。
首先依舊是明輪的問題。
雖然在港口測試和近海航行中表現尚可，但面對大洋深處更不規則、更洶湧的浪湧，最佳化後的明輪依然顯得笨拙，效率時有下降，甚至在一次遭遇較大風浪時，一艘護衛艦的明輪葉片出現了嚴重變形，不得不依靠風帆艱難航行，由其他艦隻拖帶，前往預定維修點。
其次是燃煤消耗。
蒸汽機如同饕餮巨獸，每日吞噬著巨量的煤炭。
儘管補給艦滿載燃煤，但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抵達大洋洲後，庫存將所剩無幾。
俞通淵不得不下令，在風力充足時，儘量使用風帆，減少蒸汽動力使用，以節約燃料。
這雖然降低了航速，卻也是無奈之舉。
最大的挑戰，則來自於人。
長時間遠離陸地航行，新鮮食物和淡水開始變得珍貴，儘管採取了嚴格的配給制，但一些水兵還是出現了壞血病的早期症狀，精神萎靡。
周維嶽帶來的醫官早有準備，利用乾製果蔬和特定草藥進行防治，但效果有限。
密閉的船艙、單調的食物、艱苦的環境、對未知的恐懼……種種因素開始侵蝕著船員計程車氣。
一些小規模的摩擦和怨言開始在底層水兵中滋生。
這一日，周維嶽正在艙室內研究海圖，俞通淵面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周大人，情況有些不妙。”俞通淵開門見山，“下面幾個營頭，因為伙食和輪休的事情鬧了點矛盾，雖然暫時壓下去了，但長此以往，恐生變故。而且，壞血病的人數在緩慢增加，醫官那邊藥物有限。”
周維嶽放下手中的炭筆，眉頭微蹙。
他深知，遠洋航行，最大的敵人往往不是風浪，而是內部的人心。
“俞都督，紀律不能松，但也要體恤士卒艱辛。”周維嶽沉吟道，“可否調整一下配給，將軍官的部分特供削減，勻給病號？另外，組織一些活動，比如捕撈海魚改善伙食，或者進行操演競賽，優勝者給予酒水獎勵，提振士氣？”
俞通淵點頭：“這些法子末將也想過，可以試試。但根子還在補給和航程上。我們必須儘快抵達大洋洲，獲得充足的休整和補給。”
“是啊，”周維嶽走到舷窗邊，望著窗外無邊無際的蔚藍，“大洋洲是關鍵。到了那裡，我們才能喘口氣，為下一步進入真正的‘西洋’做好準備。”
他頓了頓，轉身看向俞通淵，目光銳利：“俞都督，非常時期，需用非常手段。對於任何可能動搖軍心、違抗軍令者，無論背景，必須嚴懲不貸，以儆效尤！你我身負皇命，此行事關國運，不容有失！”
俞通淵肅然抱拳：“末將明白！請周大人放心，軍中之事，自有法度！”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他們都清楚，這趟航行的艱難，才剛剛開始。
艦隊在風浪、機械故障和內部管理的挑戰中，繼續向著南方堅定前行。
桅杆上的瞭望手，日夜期盼著能夠看到陸地的影子。
而周維嶽知道，抵達大洋洲，並非終點，只是一個新的起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