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過半。
金承徽打從聽說太子今晚沒在嘉榮堂,而是去了永煦院的訊息後,她便像跟檻兒隔空叫上了勁兒似的。
不顧紫蘇和白菘的勸,抄宮規抄到現在,就為了等太子從西六院出來。
哪曾想再過一個時辰天都要亮了,底下的人卻來報太子還沒離開西六院!
金承徽“啪”地把筆往書案上一拍,飛快繞過書案瞪著那報信的小宮女。
“訊息可是真的?!”
小宮女縮縮脖子:“回主子,是真的,您吩咐奴婢盯著西六院大門,奴婢就一直盯著,沒見殿下出來。”
金承徽胸口劇烈起伏,下一刻猛地轉身將書案上的東西掀了個底朝天!
“狐狸精!狐狸精!”
如果說先前她只是不甘檻兒佔了太子的寵,打心底裡厭惡檻兒的出身。
那麼經過了家宴那晚被加了三個月的禁足期後,她現在對檻兒就只有恨!
夜深人靜的。
金承徽這一頓噼裡啪啦的聽著格外刺耳。
紫蘇匆匆打發了小宮女。
與白菘一左一右,又是哄又是勸。
但金承徽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被勸得不耐煩了她反手就是一耳光,嬌俏靈動的娃娃臉上一片陰鬱。
“息怒?我怎麼息怒?!”
她進宮是要當太子寵妾的,是要當娘娘,要奔著裴皇后的位置去的!
不是來被禁足學規矩的!
太子為了一個奴才出身的賤婢懲治她也就罷,居然還把人帶去了宮宴,她比姓宋的位份高都沒參加過宮宴!
如今,更是為那狐狸精破了從不在妾室屋裡留宿的例,究竟是憑什麼!
她一個好人家出身的。
哪裡比不上一個奴才!
“起初你們說她是嘉榮堂出來的,殿下是為了給那位體面才去她屋裡。
現在呢?殿下連該在嘉榮堂的日子都去了那邊,這也是給那位體面?!
要我在這裡忍氣吞聲什麼也不做,人家那邊不知都使了多少手段了!”
紫蘇與白菘見她越發說得不像話,嚇得雙雙跪地,白著臉使勁磕頭。
金承徽嫌她們沒用。
但她也不敢再往狠了罵,怕再被罰。
可越是這樣,她心裡越咽不下這口氣,偏她又想不到自己該怎麼辦。
於是她更氣了!
整個香葉軒都是摔摔打打的聲音。
秦昭訓住在香葉軒的東廂,金承徽這邊的動靜,東廂那邊自然驚動了。
“主子,要不奴婢過去說一聲?”
臥房裡,在榻前值夜的丹碧聽到帳中有翻身的響動,坐起來試探著問。
等了會兒。
床上的人沒應聲。
丹碧猶豫片刻,重新躺下。
帳子裡,秦昭訓朝裡側,借微弱的燭光看著床帳上的青竹葉繡紋。
良久,她扯出一抹不顯的笑。
色衰則愛弛,愛弛則恩絕。
這世上沒有哪個女子,能僅憑美貌就抓住男人的心,那東西男人也沒有。
所謂的寵愛,不過是過眼雲煙。
財富、地位、權勢。
才是人的畢生追求。
一個胸無點墨的宮婢罷了。
搖搖頭,秦昭訓闔上了眼。
曹良媛知道太子今晚在嘉榮堂過夜,所以她沒讓人留意外邊的動靜,回去泡了個澡就叫人伺候睡下了。
還是次日一早起來。
察覺到弄墨和撫琴的臉色不對。
她問過後才知道,從來沒在她們這些妾室屋裡過過夜的太子,昨晚竟從嘉榮堂出來,去了永煦院過夜!
曹良媛看著宮人端來的漱口水。
半晌,什麼也沒說。
.
除了五歲前同母後在一張榻上睡過覺,駱峋長這麼大還從沒和別的女子同榻而眠,甚至相擁抵足過。
原以為會失眠,哪知竟是一夜好眠。
被海順隔著屏風叫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