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峋對自己的威風形象無感,看了兩眼那幅畫後便放到了一旁。
海順讓人把畫收起來,繼續照著位份順序給太子介紹其他人的節禮。
曹良媛的是一枚五毒香囊。
海順一眼認出了那香囊上的五毒,是曹良媛身邊的嬤嬤的手藝,獨中間蟾蜍的眼睛跟其他地方略有不同。
金承徽的是荷包。
繡的也是五毒,能看出繡房荷姑姑的手藝,唯有壁虎的尾巴走線略有異。
秦昭訓的是一個綾緞杏黃底五色蜀葵撒扇面,旁邊還題了首吟端午的詞。
倒是挺符合她的氣質。
輪到宋昭訓的了。
很好。
看不出來是不是她自己做的,但能保證不是東宮繡房裡任何人的手藝。
就是這玩意兒不同於荷包香囊、丹青扇面等雅物,它是一張墊子!
一張兩尺見長,一尺見寬的坐墊!
好傢伙。
誰家節禮送坐墊啊??
別說海順當時看到這樣禮時愣住了,就是太子殿下此時也怔了怔。
沒等海順介紹。
駱峋徑自拿起那張墊子。
“這是她的。”
海順咳了咳。
“東西是太子妃命人一道送來的,奴才不知宋昭訓具體是何意,不過既是坐墊,想來是想殿下您拿來坐的。”
這不廢話麼。
坐墊不用來坐,難不成用來做枕頭?
太子爺睨了海總管一眼。
“孤看起來很傻?”
海順:“……”
駱峋拿著坐墊端詳。
不解小昭訓為何想到送此物給他。
難道她知道他前些日子在六部衙署辦差,有時一坐便是一整日,坐得他……
故而做了這墊子與他?
不對。
她深居後院。
即便有從旁人口中聽說他近期忙於前朝之事,也無從得知他具體做何,這一點便是鄭氏都知道的不多。
她自然更不清楚。
所以,不是因為知曉他的窘況。
那為何送坐墊?
駱峋不明所以。
見海順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他索性不再問,仔細看起了這張坐墊。
靛青色的暗花緞面,繡著雀戲榴花圖。
繡技精湛,巧奪天工。
茂密翠綠的葉片上脈絡紋路清晰可見,葉面上隱約泛著浮光,恍若清風吹拂下日光穿過樹葉罅隙投照下來。
榴花朵朵綻開,橙紅色的花瓣之中金色的蕊上還墜著幾顆細小露珠。
樹蔭之下怪石嶙峋,流水潺潺。
無一不活靈活現,惟妙惟肖。
若非這幅圖繡到了坐墊上,縫上了十六宮格線,當真不失為一幅好畫。
駱峋欣賞了會兒,準備把墊子交給海順。
讓他鋪到書房的座椅上。
但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一處異樣。
只見那棵石榴樹的枝丫上,那兩隻被他略過的長尾山雀竟是一雌一雄。
個人稍小,微微有些豐腴的明顯為雌,另一隻毛色豔麗稍大些的為雄。
這也就罷。
關鍵雌山雀面朝雄山雀,喙中銜著一枝榴花,偏著的毛茸茸雀臉上泛著兩團小小紅暈,看樣子是在求偶?!
駱峋:“……”
耳垂微熱,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可真不害臊。
駱峋眉頭不顯地蹙了蹙,暗想。
香囊荷包這等物件便夠親密了,她卻是舍了這些,大剌剌地送了這等……
這等難登大雅之物!
簡直大膽,放肆!
駱峋默默移開目光。
再默默看過去。
嗯。
銜花的肥雀倒挺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