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不敢違抗命令,只好草草結束審訊,到班房召集衙役。
沒想,東西還沒準備好呢,便颳起了狂風,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勢之大,就好像天上有個神仙,拿著臉盆往下倒水似的。
人站在雨中,哪怕穿著蓑衣,戴著斗笠,亦堅持不了半刻鐘,就被淋得全身溼透。
貴縣是南方縣城,降雨還算多,縣衙的排水溝渠既寬又深,是按大暴雨預備的。
然而沒過一會兒,前庭後院便積了水。
漸漸淹過了門檻,淹進了六房吏舍,灌進了縣獄。除了墊土較高的大堂正廳,到處一片狼藉。
不少人心裡,想起了陳子履的預言——洪汛將至。
“不會,絕不會。再過一會兒,雨就會停的。”
宋毅不停安慰自己,已經一個多月沒下雨了,忽然來一場暴雨,實屬稀疏平常。
現在唯一可慮的事,是黃中色的態度。
因為,對陳子履的一切懷疑、指責、謾罵和誣陷,都有一個重要前提。
那便是“妖言惑眾”。
沒有洪汛,自然是妖言惑眾,自然要放火燒山,以求脫身。
可若是有呢?
那一直提醒大家備災的陳子履,就是本縣的大功臣呀。
既然是功臣,為何要冒著砍頭的風險,謀害欽差呢?
從道理上,就說不通。
反之,一直和陳子履作對的人,又是什麼角色,什麼居心?
別說他宋毅,就是他黃中色自己,也得想理由辯解。
宋毅站在幕廳門口,看著眼前的雨勢,反覆祈禱大雨快點停。
然而雨勢卻越下越大,下了整整兩個時辰,仍沒有一絲稍緩的跡象。
“宋典史。”
宋毅回頭一看,黃中色正在身後,神色十分嚴肅。
“見過黃兵巡。”
“召集三班衙役。”
“啊~!雨那麼大,恐怕沒法上山了。請兵巡體恤屬下,緩一緩再上山搜尋欽差。”
“召集三班衙役,”黃中色再次重複,“去重修閘門。”
宋毅暗呼不妙:“啟稟兵巡,本縣河杈眾多,排水順暢,淹不上來……”
“混賬!”
黃中色勃然大怒:“你安知思恩府下沒下?南寧府下沒下?橫州下沒下?事關全城生死,豈可僥倖,豈能疏忽?”
宋毅無言以對,只好繼續召集三班衙役,到大堂聽命。
不一會兒,五十多人來到前廳,眼巴巴地看著上官。
雨實在太大了,哪怕躲在屋簷下,幾息間就被淋得溼透。
這會兒冒雨搶修閘門,非得淋出一身病不可。
黃中色卻不為所動,昂首走到外面,任由傾盆大雨打在身上,一身的五品官服,盡數淋溼。
然後在閃電雷鳴中,拔出腰間配劍,厲聲大喝:
“鯉魚江大閘,必須儘快修起來,本官親自監工。膽敢退縮不前者,立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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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胥吏畏懼黃中色,只好硬著頭皮前往城西,搶修鯉魚江大閘。
然而天氣好的時候,亦需三五天才能修好,如今冒著傾盆大雨,又如何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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