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履有AI相助,背幾段藥典摘錄,自然輕鬆之極。
那沈姑娘卻越聽越吃驚,越聽越震撼。
要知道紙張不便宜,印刷更麻煩,書籍本就很昂貴。
另外,很多醫家敝帚自珍,令普通醫家更加難以蒐集醫書。
沈大夫行醫幾十年,所藏不過七八本而已,有幾本還缺頁缺得厲害。
可陳子履侃侃而談間,所提到的醫書竟多達十幾本。其中幾本,就連沈大夫也只聞大名,未曾涉獵。
沈姑娘一度以為,對方必是瞎掰唬人。
偏偏其中的幾段,與《肘後備急方》、《千金方》所載一字不差,讓她無法辯駁。
聽到最後,她內心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糊塗狗官,真懂一點醫術——甚至可能很懂。
“嗯,不為良相便為良醫,讀書人懂一點醫術,並不稀奇。可惜,此人心術不正……”
陳子履一口氣唸了十幾段,眼見震住了對方,不禁暗暗好笑。
“怎麼樣?陳某不是胡扯吧?”
“那又怎樣?”
“不怎麼樣。只是陳某既為知縣,看到治下醫家弄錯了藥材,就必須得管。否則……若放任貴館胡亂用藥,本官豈非大大失職?”
沈姑娘先入為主,認為陳子履和前任知縣一樣,是個袒護權貴的狗官。
得知陳子履懂得醫術,印象才改觀一些。
如今第二次聽到“草菅人命”四個字,不禁又氣了起來。
她強壓慍怒,冷笑道:“好,你說我弄錯了藥材,倒是說說看,錯在哪一味,錯在何處?”
“勞煩借過。”
陳子履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讓開門口。
然後不顧對方猶豫,躋身走到滴水簷下,從竹筐中抓起一把草藥,揚了揚。
“沈姑娘,你以為這是什麼?”
“這自然是青蒿,可治寒熱瘧疾,亦或日間瘧。”
“大錯特錯。這是香蒿,不是青蒿。貴醫館以香蒿治寒熱瘧疾,必誤病情!”
“你胡說,書中寫的明明白白……”
沈姑娘自詡已得家祖三分真傳,不料卻被人連連貶損,不禁氣得發抖,耳尖泛起了緋色。
要知道,貴縣地處嶺南之地,山間瘴氣橫行,每年都有很多百姓因染瘧疾而死。
沈氏醫館以醫書所載藥方醫治,卻時靈時不靈,或者病人好轉之後,很容易復發。
十個病人裡,倒有五個落下病根,甚至因病而死。
多年來,沈大夫翻遍手中醫書,卻一直找不出緣由,只好徒呼奈何。
兩年前,沈大夫忽然想到,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或許北方青蒿更有效。
蘄州是李時珍的家鄉,李時珍一定驗過藥性。那裡的青蒿,一定是最好的。
於是沈大夫花費重金,託人引來幾株蘄州青蒿,歷經兩年培種,才有了半畝規模。
沈姑娘更細心一些。
今天早上,她聽說客棧有個旅者高熱不退,疑似得了瘧疾,便提前割了一筐蘄州青蒿備用。
生怕混雜了本地青蒿,她還費時比對,一根一根地挑揀。
所為之事,便是拿最好的藥醫治病人。
沒想到眼前這個惡人,竟一口咬定這是假藥。
偏偏此人是知縣,能以此為藉口,隨時招來衙役,封了醫館,治人之罪。
這讓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如何不急眼。
陳子履見小姑娘快氣哭了,也有點尷尬,正想開口緩和一下,卻忽然聽到門外一陣嘈雜。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