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我教麼?”劉靖之有點恨鐵不成鋼,“你寫信給貴族兄,讓他在京託人,到都察院塞點銀子,活動活動。如此大事化小,或許,你還能保住功名。”
陳子履淡淡道:“不需要。過堂有什麼好怕的?我既能坐堂審案,就敢過堂受審。”
劉靖之急道:“你還嘴硬呢?就憑那本賬冊,你就吃不了兜著走。況且,還有結交匪類,盜採銀礦之罪。”
陳子履滿臉不屑:“本縣採辦燒石灰,怎麼就結交匪類,盜採銀礦了?”
“最近又不修城牆,你採辦五萬斤燒石灰,用來做什麼?”
“當然是備災,災後防疫。”
“生石灰如何防疫?”
劉靖之問了一句,又覺得這並不重要,改口道:“你還口口聲聲備災呢?鄭老闆都招了,洪災之說,是洋和尚占卜所得。這就是妖言惑眾呀。”
陳子履啞然失笑:“那是西洋學說,不是占卜算卦。”
“洋和尚的歪理,能信嗎?翻遍儒家典籍,哪有什麼球,什麼風圖。”
“全球季風圖。”
“對。這歪理,不就是西洋和尚的算卦?”
“照這麼說,徐閣部也是靠占卜算卦之學,當上禮部尚書的咯?”
“那吳有財的二千兩賄賂呢?”
陳子履不以為然道:“我從沒說過,會收他的錢。也從沒下令,把他們給放了。而且他的銀票,還沒交到我手上呢,如此攀咬,豈能作數?”
劉靖之啞口無言,過好一會兒,好像想到了什麼:“徐閣部可從沒說過,他能預知天象、水患。懂西洋學與妖言惑眾,豈能混為一談?”
陳子履暗想:“那是他沒有AI,要不然,他比我還著急。”
定了定神,慨然道:“有沒有水患,再過幾天就知道了。到時老天不下雨,我引頸就戮就是了。”
劉靖之氣不打一處來,恨恨道:“我問過黃兵巡了,你與孫閣老、袁少保,只是泛泛之交。除了你族兄,根本沒有人保你。就算陳子壯作保,也得黃兵巡手下留情,遮掩一二才行。否則,你必死無疑。”
“吾兄乃清正之人。若我有罪,他不會徇私;若我無罪,更用不著他作什麼保。”
說完,陳子履把頭扭到一邊,以示自己絕不會認罪。
劉靖之嘮叨半天,竟沒一點效果,氣得拂袖而去。
出了牢門,又轉頭招呼牢頭,把丁永奎扔得遠遠的,莫讓他再聒噪鬧事。
陳子履回到牢房,再次陷入沉思。
別看黃中色姍姍來遲,實則,早就暗中準備了。其羅織罪名的手段,遠比想象中厲害。
一上來,就找到很多證人,搞到幾個說得過去的罪證。
七拼八湊下來,足夠上書彈劾了。
而且好巧不巧,他和孫承宗好像相熟,之前的虛張聲勢,絲毫唬不了他。
這會兒,陳子壯只是詹事府左諭德,不算什麼大官。大街掉下一根撐窗杆,能砸到好幾個。
座師張茂頤在雷州任道員,也幫不上忙。
所以,如果AI真算錯了,那就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