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行儲存藥方……會儲存那麼久嗎?”陳子履有點疑惑。
“當然會。”
沈汝珍耐心解釋起來。
儘量儲存客人的藥方,是大明藥行不成文的規矩。
因為醫藥之道,差之毫釐,謬之千里。
治病救人時,郎中開藥,藥行配藥,眷屬煎藥,病人服藥,一步都不能弄錯。
否則,藥到病不除事小,出了人命官司,麻煩就大了。
藥行為了自證清白,給客人配藥前,須先由坐堂大夫驗方,以免配出虎狼之藥。
配藥之後,藥方還要儲存起來,存檔很長一段時間。
藥行越大,儲存的時間越久。
而匯德堂是本縣最大的幾個藥行之一,才過了五年而已,多半還有留檔。起碼最近兩年的存檔,肯定是有的。
陳子履聽得連連點頭,直嘆自己孤陋寡聞。
慚愧,慚愧。
沈汝珍道:“陳大人乃仕途中人,鑽研醫道只是閒時雅興,不經常給人看病,不知道也難怪。”
陳子履厚著臉皮點頭,默默將這條線索記下,又問道:“林耀的妹妹林舒,你們可認識?”
“自然認識。”
聽到林舒的名字,沈青黛顯得很上心,主動坐到陳子履側邊,細細講了起來。
林家三代都患有心絞之症,所以林耀一直很擔心妹妹,每次進城,都會帶上妹妹一道診斷。
為的就是防患於未然。
沈青黛與林舒很投緣,見面多了,便漸漸拿她當妹子看待。
林耀在被打的前兩天,還帶林舒來過一次醫館。
聽到這裡,陳子履忍不住問道:“如此看來,林耀和妹妹是很要好的,為何將親妹子賣給丁永奎呢?”
“絕無可能。”
沈青黛急得站了起來,“林耀哥就算賣了自己,也不會賣親妹子的。那個丁什麼魁,他是潑皮無賴,是人販子……”
陳子履心中頓時充滿困惑。
因為卷宗裡明明白白寫著,高府從丁永奎手裡轉僱了林舒,立了紅契。
而紅契存根上又寫著,丁永奎有林耀典妹之白契。
可惜白契是民間契約,縣衙例不存檔,陳子履無從得知內容。
不過給被拐民女開紅契是重罪,戶房司吏的膽子再大,也不敢無中生有。
一個弄不好,可是要殺頭的。
“青黛,有事慢慢說,莫要著急,”沈汝珍見孫女越說越急,瞪著眼訓斥了一句。
又向陳子履拱了拱手:“還是老朽來說。那日林耀去匯德堂抓藥,不小心撞到了丁永奎,灑了一罈子酒。本來一罈酒也沒什麼,偏偏那是一罈三十年三花陳釀,十兩銀子一罈的好酒。”
沈青黛氣鼓鼓道:“什麼三十年三花陳釀,就是訛人的。”
“人家有字據,醉仙樓還肯作證,你說訛人就訛人嗎?”
“普天之下,哪有十兩銀子一罈的酒?”
“官府查案,要有憑有據。”
“那也是訛人。”
沈汝珍頓時氣個半死,吹鬍子瞪眼。沈青黛也叉起腰,不甘示弱。
一時間,兩祖孫大眼瞪小眼,好不滑稽。
良久,沈汝珍才向陳子履兩手一攤,以示無奈。
“林耀拗不過,才暫且將林舒留在醉仙樓。又立據寫明,一個時辰之內,籌十兩銀子去贖人。否則,以人賠酒,各不拖欠。”
說著,沈汝珍從懷中拿出一張字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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