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曇能憑著那隻鐲子認回父皇,說明那是母親留下的。
可這個呢?
這截斷鐲無疑是夜澈所珍視的東西,他甚至隨身攜帶。
承王府的人,與母親又有何關係?
她的生母姓阮,閨名迎星,是定國公府嫡長女。
因定國公府滿門武將,她的母親亦是能文善武,名滿京都。
可就在母親十六歲,求親媒人幾乎踏破定國公府門檻的那一年,母親卻鬧出未婚先孕的軒然大波。
聽說,母親懷孕的事被家裡知道後,縱使祖父請動家法再三逼問,母親也不願吐露那男人的身份。
祖父一怒之下,將母親逐出家門,母親亦毫不示弱,負氣離開。
孰料,母親背後的那個男人,竟是身為九五之尊的宣帝,而她這一走,更是永別。
離府一年後,重病纏身的母親自知時日無多,帶著尚在襁褓中的她來到臨安伯府,將她託付給了師兄臨安伯和夫人阮玉竹,便獨自離開了,自此杳無音訊。
這些關於生母的種種,還是她打探洛紫曇認親一事,從下人口中輾轉拼湊出來的……
可事實上,她連母親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小姐,少夫人來了。”
桃夭沉眸將斷鐲放入香囊,貼身藏好,說了聲,“請進。”
大嫂竇氏,閨名冰漪,入府已經七載,是威遠侯竇尋獨女。
威遠侯府和定國公府同為武將世家,也不知,大嫂知不知道一些與母親有關的事……
竇冰漪帶來了私藏的燙傷藥。
阮玉竹不在的時候,她整個人看著都神清氣爽。
“這些藥都是我從孃家帶來的,父親說是軍中常備,好用得很。”
“多謝大嫂。”
威遠侯府一門武將,竇冰漪作為威遠侯最受寵的嫡女,不僅武藝高超,即便是嫁了人,也是滿滿的底氣。
這些年,洛京臣為了竇冰漪不願納妾,阮玉竹氣得心肝疼,也只能咬牙忍著,就差沒憋出病來,不敢真的拿她怎麼樣。
好在,竇冰漪性情爽朗,恩怨分明,對洛家幾個小姐也沒什麼敵意,反而時不時送東西給她們,平日裡的噓寒問暖也不少。
從前她不覺得如何。
可如今她卻覺得,站在竇冰漪的立場,能做到如此,已是難能可貴。
“跟我客氣什麼?”竇冰漪語重心長道,“桃夭,你也別難過,既然知道蕭時凜是這樣的人,夫君一定不會讓你嫁給他。”
洛桃夭抬眼,將竇冰漪眸底的心疼看得真切。
看樣子,竇冰漪對洛京臣深信不疑,定然也不知道清歡齋之事……
她又想起忠心耿耿的書韻和琴心。
說來也是可笑。
在這個洛家,真正對她好的人,卻都不姓洛。
但無論如何,這份情誼,她記下了。
“多謝大嫂。”
“再說這話我可要揍你了!”竇氏眉目籠上一層暖洋洋的笑意。
桃夭笑笑不語。
她知道,竇冰漪為了成為合格的洛家長媳,其實一直在壓制著自己將門虎女的性情。
她是真心愛著洛京臣,甚至願意為他改變自己……
從她身上,桃夭彷彿看到前世沉溺情愛中,不惜己身包容一切的自己。
可,洛京臣真的值得嗎?
看著桃夭懂事內斂的模樣,竇氏亦忍不住莞爾輕嘆,“時間過得真快呀,想當初我十五歲嫁進洛府,你才十歲,就這麼高。”
她手掌攤開,與桃夭的肩膀持平,“如今,你也開始為婚事煩心了。”
桃夭帶著期許的眼神凝著她,“不知大嫂可曾記得,我十歲那年,洛紫曇搶走我的手鐲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