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一處暗室,對著室內負手而立背對著他的男人卑躬屈膝,雙手奉上兩袋銀子,“王爺,這是公主給的,人已經走了。”
“你留著吧。”夜澈雙肩一縮,咳嗽了幾聲,取了緞帕壓在嘴巴,啞聲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你知道吧。”
前不久,京兆尹程昱因查清沈氏和洛京臣一案立下大功。
承王親自保舉他進了刑部。
他向來勤奮上進,有了夜澈的人脈加持更是勢頭極猛。
不過一個月,已經升任刑部尚書。
在天牢裡當差的人也貫會見風使舵,“小的已經找好體型相似的女屍,王爺放心!”
夜澈揮了揮手,牢役如釋重負退了出去。
“王爺為何不讓她死?”逐風抱著劍英眉微擰。
夜澈道,“王妃說了,她若心甘情願為子女而死,那我們就偏要她看著心心念唸的孩子一個個走在她前面。”
逐風恍然,“王妃高明。”
突然,他眼角掃到緞帕上如梅花般的點點猩紅,目露擔憂,“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這兩日王爺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咱們待會兒要去送阮神醫離京,不如順道讓他給您看看吧?”
“別聲張。”夜澈壓抑著心口瘋湧的暴躁,沉聲吩咐,“尤其不許告訴王妃,本王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仇人母女自相殘殺,她知道後,應該會高興好一段時日吧。
他希望以後的每一日,都能在她臉上看到笑容。
……
東郊長風亭外。
竇尋一身戎裝,領著五萬京畿衛整裝待發,竇冰漪也一身鎧甲,站在了前來送行的桃夭面前。
“阿漪,你的身體剛剛恢復,此去兇險,可要多加小心。”桃夭知道竇冰漪的性子,竇家又僅有她一個人,肯定不會願意留在京中。
竇冰漪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沒勸我留下,說明你是知我心意的,放心吧,姐姐我命硬得很。”
“你就吹吧,不知道誰昨日還病懨懨的差點下不來榻。”阮修墨的嗤笑聲自一旁出來,毫不避諱地譏誚出聲。
“我那是來了小日子,哪裡就病懨懨了,虧你還是大夫呢!”竇冰漪也不扭捏,怒目圓睜跟他爭辯起來。
見兩人鬥嘴毫不示弱的模樣,桃夭忽然覺得,這兩人能一起去,反而路上還有趣些。
阮修墨見她嗓門忒大,身旁已經有不少人好奇朝他們幾個看來,鳳眉輕擰,懶得跟她吵。
他的視線落到臉色比以往蒼白的夜澈身上,眉心的褶皺更深了。
“你跟我過來,有話跟你說。”他瞥了桃夭一眼,將夜澈叫到一旁。
“怎麼回事?”
立在寬大的松樹幹後,他不容分說抓住夜澈的手腕把脈。
眉心越擰越緊。
“不是說長寧香療效很好嗎?”怎麼好端端的又加重了?
他的心脈波動極大,阮修墨知道,是他用了內力在抑制蠱毒發作,可長此以往,很容易得內傷,一旦壓制不住,還會反噬其身,給心脈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這些,他早就告訴過夜澈了!
若非蠱毒發作太厲害,夜澈不會輕易這麼做。
夜澈抿唇,“從前天晚上開始,忽然就不管用了。”
他手指點在心口的一處,“這裡隱隱作痛,像是有東西在裡面鑽動。”
阮修墨臉色變得難看,“若真如桃夭所言,你中的是噬心蠱,按照醫書記載,鑽心發作得越頻繁,毒發時就越難自控。”
不遠處,出征的號角響起。
他加快了語速,“我聽說有一個醫者鑽研南乾蠱毒數十年,那人就在南地。這次我會想辦法找到此人,將他帶回來。”
夜澈目光微震。
他以為阮修墨因他設計娶桃夭一事,多少會對他心存芥蒂,可沒想到,此去南地,竟也是為了他。
阮修墨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輕嗤了聲,“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不過是去南地救災,順道替你找找,不一定能找到。”
話落,他從懷裡掏出一瓶藥,“這藥可以快速壓制蠱毒一次,跟用內力壓制同效,但也一樣會損傷心脈,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
夜澈默默將瓷瓶收起。
“這事先別告訴她。”
不用說得太明白,阮修墨也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
“瞞不住的。”阮修墨語帶肯定。
“瞞不住也要瞞,今日柔貞公主回門,我打算帶她進宮。”
聞言,阮修墨瞳孔驟縮,“你……知道了?”
夜澈淡淡嗯了聲,“我要他們父女團聚,就在今日。”
阮修墨難抑心中震驚。
想桃夭將這個秘密告訴自己這麼久,他也只是幫她解除了婚約,可夜澈一知道真相,馬上就有所行動了。
他隱去心底深濃的落差感,牽起唇角,“那你可要準備周全些,她會喜歡這個驚喜的。”
看著他明顯血氣不足的臉色,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時候差不多了,本公子也懶得管你們了。”
連他都能一眼發現的,桃夭那麼聰明,怎麼可能察覺不到自己的枕邊人不對勁?
“王爺。”
就在這時,被派去盯著洛紫曇的折雨忽然閃現在身後。
“柔貞公主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