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戓也覺得用詞不當,乾脆心一橫,道:
“阿琛,你年紀小,性子純,又沒有親人在身邊,有些事情不懂。我今天拉下這張老臉,說點託大的話。你小小年紀出來闖蕩尋恩,已經艱難得很,莫要給自己再選擇一條更艱難……還走不到底的路。”
荀戓幹了半碗酒,繼續道:“阿琛,哥希望你娶個賢惠的媳婦,平安到老,兒孫滿堂,千萬不要被一時迷惑,走錯了路,有些人,即使近在眼前,也終究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高高在上的主子沒人敢罵,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就是男妾也使得,最多被背地裡議論,可命如草芥的護衛會被吐沫星子淹死的。哥不想看到你被引入歧途,讓人人都忘了你是多有本事的好小子,只想著戳你脊樑骨。”
話說到這裡,雲琛就是再“一竅不通”,也懂了荀戓的意思。
她真是哭笑不得,既感動荀戓這樣真心勸導她,又無奈不能說出自己女扮男裝的事,只能沉默了一會兒,端起酒一飲而盡,誠懇道:
“哥,我不是‘龍陽’,真的!”
她這一直白,倒叫荀戓鬧了個大紅臉,一旁的小六直接一口飯噴了出來,嚷嚷道:
“狗哥你意思阿琛喜歡男人?怎麼可能!”
雲琛心虛地不敢看小六,只能對荀戓說:
“狗哥,有許多事,我實在沒法……但你放心,我真的不是‘龍陽’。至於將來,若有一日,有緣能遇到恩主,我必舍下現在的一切,誓死追隨而去;若這輩子沒這個福分遇到,我便要牢牢報少主的恩情。”
荀戓有點意外,“如果尋到恩主,你願意舍下現在一切去追隨?也捨下霍少主?”
雲琛心裡一痛,但還是咬牙,點點頭:
“舍!若因為在霍幫享了福,得了器重,就拋下過去,那便是豬狗之輩。救我孃的恩情,我不能忘!”
如果這話從小六嘴裡說出來,荀戓只會覺得小六是一時衝動,熱血上頭,吹牛吹得不輕。
可這話從雲琛嘴裡說出來,分量便不是一般的重。
雲琛言出必行,忠義不移,既然這麼說,便一定會這麼做。
由此看來,倒是霍乾念陷得更深些,雲琛這頭的心還淺著呢!
荀戓頓覺心裡暢快,忙道:“阿琛,你不是說,當年救你孃的人,有信物可以認得嗎?你給我瞧瞧,我親自幫你找,絕不假手他人!”
小六也來了興趣,“算我一個,我也找。我記得是雲哥脖子上的銀幣來著,快拿出來看看!”
如今不再以“尋恩主”為第一要緊,只盼有緣遇見,雲琛心中不再戒備太多。
她摸摸空空如也的脖子,“銀幣在一次辦差時候丟了,上面是我記下的恩主的玉佩樣子,是這樣的——”
她說著沾了點酒,在桌子上畫出梅花破月的圖樣。
小六盯著那氤氳成一團的酒漬,研究了半天,撓頭問道:
“這是個貓爪大餅圖?誰家好人拿這玩意兒做玉佩?”
雲琛閉了閉眼,一把將小六的臉摁進紅燒排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