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軒敞疏闊、裝飾精美的馬車之中,一中年男子正戰戰兢兢地看著對面的少年。
那少年十六七歲模樣,劍眉朗目,如芝蘭玉樹,正凝眉思索著,不知為何,整個馬車之中的氣氛都有些壓抑。
王鶴甚至快要喘不過氣。
直到那少年開口之時,他已經大汗淋漓。
“先看看宅子再說。”
“好,好,倘若公子不滿意,其他地方還有兩處,價錢都是一樣的。”王鶴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兢兢戰戰道。
半晌,三駕馬車在一座府邸面前停下。
張硯下車,抬頭看向最上方的牌匾,黑底金字:“蘇府”,鐵畫銀鉤。左右兩側有幅對聯:
金湯永固,四時鹹若;
百災不經,磐石長安。
王鶴就道:“公子,這牌匾,聯對在您買下之後,我會根據您的要求換的,都是免費,免費……”
說著,就掏出一串鑰匙來開啟朱門上的鐵鎖。
這時,王自喜、李大頭、李實三人已經下了車,彩鈴也攙扶著李懷萍行將過來。
看著眼前硃紅碧瓦、金碧輝煌的府邸,除彩鈴以外的人心中都大為激動,大黃亦然。
可巧這時王鶴已經推開大門,入目便是一繪著白鶴展翅高飛、魚兒遊曳池底的彩色大影壁,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這……”做了一輩子農民的李懷萍哪裡見過這等建築,不禁驚撥出聲。
她望向那面容清雋的少年:“硯兒,以後我們就住這裡?”
“你個婆子,少說話!”李大頭壓低聲音道,他還是不想給張硯添太多麻煩。
這一座宅子,可就萬兩銀子!
他打定主意,待會定要想盡辦法攪黃硯兒與那老闆的交易。
王鶴笑了笑,沒再多說,引著張硯等人繼續往深處走,越過影壁,就來到第一重院落當中,他指著右側的房子道:
“公子,這邊是外書房,一般用於接待客人,靠近大門的傳達室和客房,用於讓尋常客人居住。”
復而指向左手邊,道:“這邊廂是門房,馬廄和男僕居住的房間,護院,家丁可以安排在這個地方。”
一邊走,一邊說,張硯也聽得饒有趣味,不曾想,一座建築還有這麼多門道,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宅子。
繼而來到垂花門,又被稱呼儀門,二門。
“常說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二門,就是這左門,講究一些的人家,家中女眷尋常不會走出二門。”王鶴介紹道。
張硯點頭打量著,左右兩側裝修考究的抄手遊廊沿牆合抱,連線垂花門、正房以及東西廂房。
正房共有五間,相互聯通,正中的一間主要用來迎接貴客使用,東西各有兩間耳房,五正四耳。
至於兩側的廂房則是三正兩耳。
院落左右還各有一個跨院,東跨院設祠堂、內書房、花廳,西跨院設客房、僕人房,雜物房。
王鶴介紹道:“這裡被稱作內宅,外男不得擅入。”
附耳穿過第三道門,進入後罩院,此處主要用於女眷和家中未嫁女子居住,再往後走,還有一處花廳。
“如何,公子可還滿意?”王鶴瞧了眼臉色漲紅的李懷萍,心中不無得意。
唯一讓他拿捏不住的,就是身旁面如冠玉、坦然自若的少年以及國色天香、肌膚白膩的少女。
彩鈴作為裕王府中的家生子,打小就在侯門深海中長大,自不必多說,此處院落美則美矣,但相比足有五進的裕王府,還是差了很多。
張硯不僅在裕王府居住過,更對這些俗物沒甚興趣,別說一座宅子,就是一座皇宮放在面前,他也……或許會激動。
畢竟他還沒見識過此世的皇宮。
張硯尚未開口,李大頭就忙道:“不滿意,不滿意,太大了,住著不舒坦!”
雖然一路上假山重明,怪石嶙峋,松柏成蔭,花團錦簇,他很喜歡,但他不想給張硯添麻煩。
這麼大的宅子,想要住的舒坦,必是要買些丫鬟僕人來的,丫鬟婆子們吃穿住行,每月的月例,又是一大筆花銷。
住在這裡,得花多少銀子啊!
縱然李大頭出言拒絕,王鶴臉上笑容不變,他清楚知道,身旁的英武少年才是真正的話事人。
果然,就聽張硯說道:“就這裡了,傢俱齊全,買些床褥幃幙之類的生活用品就能拎包入住。”
李大頭捶胸頓足之際,又聽張硯道:“彩鈴,你去跟著王老闆回去,買些老實機靈的丫鬟、僕人、廚子之類的,儘快將這座宅子收拾好。”
彩鈴如四月梨花蕊般潔白的臉蛋兒,彎彎柳葉眉下,美眸中閃過一絲狡黠,道:“先生,就交給我吧,包管讓你滿意。”
“我會在家裡挑選一些實誠規矩的大小丫頭子們過來,有她們在,府上不會出什麼亂子的……”
順便,還能替小姐監視張硯,防著他偷吃。
雖說張硯一路都很規矩,哪怕同床而睡也沒碰她,但也得防患於未然,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貓。
先生可是去過青樓呢。
若是讓張硯知道這妮子心中所想,定然滿臉黑線。
張硯忽地想起什麼,又道:“順便買些商鋪,土地什麼的,收成用作府上的開銷。”
雖說他如今手上有二十多萬兩銀子,但不能等著坐吃山空,若有朝一日,他不幸罹難,憑藉這這些契子,李大頭一家,王自喜等也能體面生活。
“先生放心,我比你懂。”
彩鈴一邊說著,一邊跟著王鶴走出第三道拱門,向著外間走去。
不僅要買丫鬟婆子,還得買男僕、護院、馬車等等,甚至還得在王府中找幾位信得過的人過來管家。
僕人們最好是王府之中的家生子,因為那些人世世代代都在王府之中過活,忠誠問題不用考慮,實在湊不齊,就只能買了。
支撐一座府邸,宅子反而是最便宜的,其他的開銷雖小,卻如流水一般積少成多,佔大頭。
不過,張硯的銀票都在她身上,在馬車之上她點過,二十五萬六千四百一十二兩銀子,拿出兩萬兩銀子來置辦綽綽有餘。
餘下的錢就放在府邸公中,用作開銷,來往送禮,丫頭月例之類的,都從裡面支取。
彩鈴這邊暫且不提,卻說張硯那邊,買宅子一事已經定下,卻因為住處問題起了衝突。
“硯兒,你買的宅子,我們怎麼能住正房,讓你住廂房呢!”李大頭道。
王自喜等也紛紛點頭。
張硯知道這是他們在為自己想,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搖頭道:“這座宅子本就是給你們買的,哪裡有讓我住正房的道理。”
“再者說,正房都是家中長者居住,讓我一個黃口小兒住著,旁人看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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