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
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自黑棺走出。
那人穿著粗布麻衣,渾身爛瘡流膿,是剛穿越過來的他。
不,看那瘋狂的眼神,更像是彌留之際的原身。
目光接觸的瞬間。
張硯只覺得自己將失去意識,視線開始模糊,耳中只剩下宛若電腦宕機之時發出的嗡鳴聲,沒有波痕,一條直線。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僵硬地、一步一頓地,向前。
似是歡迎他的進入,抬棺妖魔放下肩上挑杆,棺材落地,並給他讓出了一條進棺之路。
十丈!
七丈!
五丈!
張硯身體頓了一瞬,剎那間,一柄長劍穿腹而過。
噗嗤!
劇烈的痛楚自腹部蔓延全身,身體不受控制的輕微痙攣,疼痛透過神經盡數湧入腦海,驅散夢魘般的嗡鳴。
神智瞬間恢復。
張硯咬著牙,粗重地喘息著,緩緩拔出腹部的長劍。
他這才驚覺,不過失神一息時間,就已經來到妖魔之中,黑棺五丈之處。
雖不知為何這群妖魔不主動攻擊,但想靠侵蝕神智,讓他自行進入黑棺,痴心妄想。
在妖魔森冷的注視中,張硯劍指另一個自己,發出質問:“你,究竟是誰?”
那人道:“我就是你,進來吧,你在等什麼,你有沒有死,你最清楚不過,不是嗎?”
張硯默不作聲,稍作沉吟,身形暴射而出,瞬息將妖魔甩在身後,回眸望去,無數幽幽發綠,針尖大小的瞳孔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惹不起,還躲不起不成?
他想再次加快速度,可內力已經在先前趕路之時用盡,再加上黑氣纏身,調息養氣恢復內力效果極差,只能維持三轉速度。
大概幾息之後。
嗩吶聲愈發急促,神智侵蝕。
喪葬隊又一次攔在前方,懇求、惡毒、怨恨的聲音灌入耳中。
“張硯,你不是說娶我嗎,為什麼不來陪我?”是齊詩悅的聲音。
“師兄,快回來。”
“張硯,都是你們,才害死我,才害死懷山村的大家!”
“硯兒!”
張硯莫名覺得焦躁、悔恨、憤怒、迷茫,百般情緒湧上心頭,這一次,哪怕是腹部傷口傳來的劇痛也無法讓他保持絕對的清醒。
噗嗤!
他再度朝著自己刺出一劍,可傷痛換來的瞬息清明不過片刻就再度消失。
別無他法,只能趁著失神的前一秒扭轉腹部的長劍,腸子被撕扯、劃破,五臟六腑漸漸移位。意識也逐漸清晰,可卻不能保持長久,正在迅速消失。
“去大齊國都,找絕頂。”
他已然忘記自己是誰,此行為何,只是靠著瞬息之間的判斷做出抉擇,並將這個念頭刻入身體本能之中。
無邊曠野。
一血衣少年身纏黑氣,不斷重複著刺入、停頓、拔劍、奔襲的動作。
身材頎長、狀若鬼影、不見盡頭的喪葬隊如影隨形,撒著紙錢、奏響哀樂。
時而,血衣在後,時而,血衣在前。
皎皎月光之下,大地半紅半白,鐵鏽味與淒厲的嗩吶夾在著,恍若地獄之音。
咯咯咯——
忽聞雞鳴,天光大亮。
“站住,你是幹什麼的,想要入城,先交入城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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