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民安正閉眼假寐。
忽聽得熟悉的腳步聲在廊底響起,逐漸的靠近了,接著門被推開,腳步聲朝著她步來,在床畔定住。
她聽出是姜元末的腳步聲,曾經在每個等他歸府的日子,每每聽到他的腳步聲都覺得幸福安穩。
如今卻只覺得心驚心悸著。
想來是打點好了車馬,回來和她道別的。
蘇民安沒有睜開眼睛,不知道和前夫要說些什麼,熟悉又陌生,極為不自在。
說再見麼。
總歸今天是今生最後一面,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說永別好像也太不合時宜,開溜意圖太過明顯。
裝睡得了,他最多就看看她,發現睡著估計就走了。
姜元末坐在床畔,見蘇民安閉眼睡著,她孱弱的身子在被褥底下縮成小小一團,很沒有安全感的樣子,而記憶裡她睡覺時並不會這般蜷縮著,而是四肢舒展,睡著後像只倦極了的懶貓。
他將手隔著被子壓在她的肩膀,輕輕的晃了晃,“民安,睡著了麼?”
蘇民安不出聲。
姜元末又晃了她兩下,“民安。”
蘇民安頗為無語,這是非要把她晃醒麼。
蘇民安在他再度晃她,牽痛她腿疾前緩緩張開眼睛,睇著姜元末,假裝剛被叫醒的樣子,“王爺去直沽的車馬打點好了?”
“嗯。”姜元末問,“大風大雪的,一個人睡,害怕麼?”
“有點害怕,但是沒有關係。王爺在外大事要緊,不必掛心民安這些細微末節的小事。”
因為在冷院一個人睡習慣了,再害怕都不會有人陪她,她已經習慣了和害怕融洽相處,因為心死了之後,對什麼也就失去了感覺。
鬼還可能是壽終正寢的呢。她曾經經歷的還不如鬼。
姜元末見她過於懂事,他除了欣慰又覺得失落,或者在期待她粘人一些,將那個大大的布娃娃遞到蘇民安的面前。
“你的布娃娃給你帶來了,本王此次出遠門,還讓它陪你。”
還?
這個布娃娃曾經出現在她不幸的生命中過麼?
蘇民安第一次看到這個醜醜的又胖乎乎的穿著花衣服的布娃娃。
“我的布娃娃?”
“你忘記了?”姜元末說,“我去陝西前,叫沈正林交給你的布娃娃。那一年我打仗在外,不正是這個布娃娃陪著你的?”
蘇民安將布娃娃接過來,抱在懷裡。
可正林並沒有給過她布娃娃呀,而且姜元末當時對她那樣絕情,連飯都不給她吃,怎麼會給她布娃娃呢,是不是他記憶混亂了。
她沒有和姜元末爭執自己沒有收到過布娃娃之事,只是說,“是哦,我想起來了。”
姜元末摸摸她的髮絲,“本王安排了人明日送你歸府,我會盡快回府來。”
“……”那也沒有必要儘快吧,好好辦事啊在外地,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要總往後宅鑽。
“會給你寫信。”姜元末說。
蘇民安眼睛亮了亮,“嗯嗯。那王爺寫信給我說解毒情況,民安好關心王爺的毒。”
“好。”姜元末見她突然對他熱情了一點,他嘴角抿了抿,感覺她對他在乎,又沒那麼在乎。這怎麼倒患得患失了起來。
姜元末出了臥寢,將門帶上。
隨著他腳步遠去。蘇民安防備鬆懈下來,他離得越遠,她心理身體都緩緩地舒適起來,她放鬆的吁了口氣。
哪知他的嗓音在不遠不近處響起。
“記得回信,寫寫你每天都幹了什麼。心情什麼的。字寫多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