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末見她很小心的不激怒他,是擔心激怒他給沈正林帶來傷害?他抿了抿薄唇,便步向沈苒的方向。
蘇民安見狀,渾身每個角落都戒備緊張了起來,擔憂著攝政王爺知道她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兒,她將手拉住姜元末的衣袖,望見他從直沽返京為了早點陪她而摔傷的手臂仍然沒有包紮。
因為她指尖觸到他的手背,細細膩膩又帶著薄顫,她好像在碰一件很髒的東西似的將手指彈開了。
姜元末的手背僵了一僵,眼底猩紅了去。
蘇民安以為弄痛了他,便將手撤了撤,小聲問:“王爺,走過去要幹什麼。”
“看看你生的小孩兒。”姜元末睇了她一眼。
蘇民安的心怦怦亂跳,那時她還深深愛慕著姜元末,對他死纏爛打過,也曾在他訂婚宴上,他的父皇母妃都在的場合,叫正林去給他帶口信,告訴他,她懷了他的孩子的訊息。
當時把他激怒了,他憤怒的讓她把孩子打掉,並且把她送給正林,並讓正林帶了墮胎藥,只是正林沒有把墮胎藥給她。
若是讓他知道她沒有打掉小孩,還生了下來,他會把孩子活活摔死的吧。
姜元末望著小孩的面頰片刻,小傢伙正熟睡著,臉蛋兒挺紅的,胸口起伏的很快,呼吸挺緊促的,“孩子怎麼了?”
“生病了。發高燒。”蘇民安說。
“這孩子是本王的種麼?”
姜元末將手撫摸著苒兒的面頰,觸手處滾燙,果然是燒的厲害。這幾年起初吃醋覺得不是他的孩子,後來讓沈正林帶民安下揚州遠離京城是非之地,透過探子的彙報,發現民安和沈正林是清白的,他幾度想見,民安卻不想見他。
他將視線睇向蘇民安,那年他從陝西歸來,敗退敵軍,因出征前應承了幫皇帝的忙,打仗歸來便履行承諾,他和皇帝談了條件,大婚可以,讓他攝政,皇帝那時軟弱,朝裡群魔亂舞,需要一條狗出面咬人,便答應了他。
他和花南薇訂婚那日,皇帝也在,蘇民安那個節點過來找他,和他鬧,要休書,不准他訂婚,哭的不成樣子,他當時確實心疼,但不往下走,他和民安,他娘他妹都死路一條。
他狠心的把她轟走,放了狠話,加上誤以為她和沈正林在冷院那一年不清白,他那時是真的狠心,說話特別難聽。
現在條件允許了,她只要說,他就承認,給孩子一個正統的名分,這是他嫡出的兒子。是攝政王的嫡子。
聽聞王爺過問孩子血統。
蘇民安又驚又懼著,她想了想,隨即緩緩說,“當年的事,是民安不對。不應該在王爺訂婚的時候去鬧事。確實是民安在冷院耐不住寂寞,和正林有了一個小孩,又妄圖攀龍附鳳,希望做您的王妃,所以就信口胡說了。”
姜元末靜靜的聽著,手指一下一下摩挲著苒兒的面頰肌膚,他這四年去了十幾趟揚州,遠遠的看著她帶小孩的場景,每次見苒兒都和上次不同,長的飛快。
朝中局勢危險,她母子在揚州也甚為安全。
現在是安全了。娘帶著孩子和人跑了。
蘇民安語氣一貫軟軟的說:“沈苒是正林的孩子。在這邊還是要謝謝王爺,不和民安計較民安幹過的壞事,只是略施懲罰,卻並未要民安性命,還給民安配了人,讓民安在揚州好好過日子。”
“你說真的,還是跟我生氣呢?”她說的懲罰,是指關她進冷院,拔釵,收書院酒樓等事宜吧。
姜元末險些質問她,他寫的那些書信,他之所以暫時委屈她的原因,就真的什麼也不是嗎,她就這樣恨著他,恨到此生要他親眼看著她嫁給別人做妻子。
恨到四年了,仍不能原諒他。恨他到,不再告訴他,那是他的兒子。
蘇民安猛地一怔,她這樣的殘廢,哪裡有膽子和王爺賭氣呢,而且,沒必要和一個毫無瓜葛的前夫置氣吧,她說:“是真的。苒兒真的是沈苒的孩子。但他很崇拜您的,您是救國救民心繫百姓的大英雄。在這裡也謝謝您的護身符,我們家可沒有條件讓道長親自登門送符,他覺得受寵若驚的。”
姜元末目光凝了凝,以他狠絕的性子,絕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曾經他為了蘇民安活命不被腰斬,可以毫不猶豫接受皇帝的條件。
而今,他很明確他來的目的,是要回書信和孩子,然後放她和沈正林離開。
他大可以抱走苒兒,然後將沈正林免職,和蘇民安徹底斷了。
可他卻不知為何,開不了口。
如今他條件成熟可以聽她說孩子是他的,他也相信她和沈正林是清白的了,可她卻不願意承認,並且和沈正林不再清白了。
並且她對他沒有了任何情緒,不哭不鬧,平靜的很,他這頁徹底翻過去了。
姜元末哧地一笑,原來被突然不愛是這個感受,曾經花南薇悔婚踩他的頭,都比這個滋味舒服些。
可是如何是好,他就是想聽她承認啊,憑什麼不承認那是他的小孩呢。又不是她一個人就可以懷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