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些都是張雲霄心中所想,不足為他人道。
“他死不了,我說的。”張雲霄只是抹藥泥。
吳晟雖然退後了,但終歸不忍人在他面前死掉,表情急切:“你是誰的弟子,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這人,”他指著癩頭乞丐:
“滿頭癩瘡,癩瘡下傷口無數。你以劇毒入藥,又敷藥三次。毒性早已深入肌理,深入血脈。我勸你早些收手,現在給他想法解毒,
“要不然等毒入臟腑,就無藥可救了。”
“不會。”張雲霄將藥泥抹完,稍等了一會兒:“毒只會深入肌理,不會入臟腑。”
“胡說八道。”吳晟反駁:“肌理下是血脈,血脈連同周身和內臟。毒一旦入血脈,侵入臟腑是早晚的事。”
張雲霄等了半天,見癩頭乞丐腦門上不再冒煙,鬆了口氣:“那隻要不讓入血脈不就行了?
“你難道沒看到,我用的是兩盆藥麼?”
他這一提醒,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他的確是用了兩盆藥。
一盆是藥粉,據他所說是用十八種毒藥配製而成,
一盆是藥湯,卻是跟平常喝的藥沒什麼區別,只是量特別大,足足有一盆。
他用藥湯和藥粉,才有他現在手上的藥泥。
“難道,那藥湯是解毒藥?”吳晟問,也是眾人心中的猜測。
“我一面用劇毒的藥粉,一面又解毒。我吃飽了撐的麼?”張雲霄看智障兒一樣看著他。
吳晟也覺得自己想簡單了。
這種左右互搏自己打架的做法,放在中藥配伍上不會降低藥效,只會讓藥性變得混亂,成為真正的毒藥。
中藥中有十九畏十八反的說法,正是源於此。
那……
這到了他知識盲區了。
“這是一副藥。”張雲霄解釋:“我將它分作兩個部分,一部分藥粉,用作表面殺菌。嗯,驅邪。”他懶得跟古人解釋什麼叫殺菌。
“一部分藥湯,用作掃蕩深層瘴癘。
“兩者混合為藥泥。藥湯加深了藥粉表面驅邪的作用。藥粉也減緩了藥湯向下滲透的能力,確保毒性只在肌理附近,不會深入血脈。”
這……
吳晟完全不可理解:“你如何控制用量?一旦兩者用量配比失誤,毒性會變得更加迅猛,以極快的速度入侵血脈,侵入臟腑。”
這,就得感謝系統所獎勵的知識和經驗了。
雖然知識只是湯劑基礎,但與之相反的是附帶的經驗卻都是出自歷代醫家幾千年的經驗積累,
這些經驗,讓平平無奇的湯藥與眾不同,也讓這副足以讓人暴斃的藥治病救人。
吳晟無話可說。
這已經不是可遠觀的差距了。
這差距,到了他無論近觀遠看都無法理解的程度。但他才多大?
難道他世家出身的太醫令,還不如長安城裡一鄉野大夫麼?
張雲霄見他渾身灰了,一副掉線狀態,懶得猜測他心理狀態。
既然乞丐頭頂不冒煙了,就不必繼續敷藥了,要不然真就給他藥死了。
張雲霄給他剝了藥泥,拔了大椎穴銀針,鬆了綁。
癩頭乞丐覺得自己恍如新生。
他也有心,也有感情,
對比之前給他看病的大夫,誰是真給他治病,誰是應付事只為掙他錢財,他還是分辨的出來的。
於是他,立定,彎腰鞠躬,給他行了標準的作揖禮:“張大夫,我什麼時候上工。”
他可還記得之前的約定,作為治病的代價,他要在善益堂幹滿三年。
張雲霄坦然受之,但沒回答他問題,只是看著他臉。
不知道是被看的心理作用,還是別的什麼,他感覺臉有些癢,不禁伸手去撓。
然後,他把自己臉皮給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