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顯然只看到了表面症候,而看不到內裡。
實際情況是,高老爺的情況,容不得保守治療了。再保守下去,就死了個屁的了。
話說回來,沒有現代影像裝置,他除非眼睛能透視,也看不到內裡的隱患。
沒關係,吳晟沒有,他有。
他不打算跟吳晟繞彎:“我直說了,夫人,還有,高少爺。”
他繞過吳晟,直接跟無垢、高履行解釋。畢竟在這個屋子裡,做決定權的是他們,而不是跟他有相同身份的吳大夫。
“高老爺風涎入髓。風涎擊破腦顱內血脈,形成腦內出血。
“出血擠壓周圍腦髓,才使得高老爺頭疼,半身不遂,口歪眼斜。
“湯劑、丸藥,哪怕是什麼至寶丹,雖能緩解症狀,卻不能使出血憑空消失。
“唯有開啟腦顱,以極細葦管插入腦髓深處,直達出血部位放血,消解顱內佔位,使被擠壓的腦髓重新回到原本位置,
“病灶才會消失,此時用藥才有意義。”
張雲霄一氣說了好多。兩人聽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什麼腦內出血,什麼用葦管插入腦髓深處,消解什麼東西。
每個字都知道,合起來他們完全不知道意味著什麼,有什麼意思。
他們只能感覺到,這比張雲霄一開始說的那一套說辭,更加兇險。
畢竟都用葦管扎進腦髓深處了。這還不死?
“你,”高履行狐疑地模樣看著他,又一副隨時暴起的樣子:“莫非與我爹有什麼仇怨,才想出這種惡毒的治療手段,
“說是治療,實際不過是想殺人!”
張雲霄直接無語了:“拜託你動動腦子好吧?我若是真想殺人,剛才百會放血的機會豈不是更好?
“脖子都暴露出來了,一刀割喉了事,多麼的簡便快捷?何須辛辛苦苦的砍開腦殼?”張雲霄指著拿手掌比劃著自己腦袋:
“我想你該經歷過亂世吧?砍腦殼這事,是很輕鬆的活麼?”
高履行一聽的確是這個道理,但讓他承認錯誤,是絕不可能的:
“哼,你這樣治病,讓人有所懷疑也是難免。”
張雲霄有些明白外科大夫跟病人聊手術的時候的無奈心態了。
他索性找來紙筆,一邊畫腦內縱向切面圖,一邊把之前說的又說了一遍。
然後又畫了掀開的頭皮,鑽,剝開的頭骨,以及做主要的葦管,一邊畫又把手術步驟說了一遍。
這下,兩人終於不迷茫了。
這下,吳晟看著張雲霄的畫,如同嶽不群看到辟邪劍譜,任我行看到易筋經,張小凡看到碧瑤,唐三看到小霧。
這幅粗糙的畫,簡直是他的白月光,他的意難平。
張雲霄也很意難平。
有這耽誤的功夫,頭骨都該開啟了。但沒辦法,時間必須浪費在這兒。
如果不解釋清楚,手術時候兩人靠近,神情激動之下萬一一個唾沫噴濺進去,直接一個腦膜炎;若是一個推搡,直接可以去墓地了。
當然,去無菌手術室是最保險的。
但老爺子怕是再受不了路上的顛簸。而把無菌手術室開在高府——
好像也不是不行。
“府上可有空置的房舍?”
“東邊耳房倒是還空置著。”高履行不明白:“只是放了些雜務。”
“讓丫鬟僕役們收拾出來,待會手術在那兒進行。”
他還沒同意手術呢!高履行對張雲霄的自說自話有些惱怒。
“說了手術步驟,現在說說風險。”張雲霄簡單直接:“最大的風險,簡單來說,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