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看到身為高府僕役的小劉,喘著粗氣小跑過來,上來就一個滑跪,跪倒他面前的時候,他才格外吃驚。
“拜見,拜見,張大夫。”他呼哧喘著粗氣,臉紅得跟發燒似的,額頭冒汗,頭頂似乎都要冒煙了。
張雲霄也快冒煙了。
他很快意識到:這是個麻煩。
“高少爺他們可知道你離開府裡,來了我這兒?”
張雲霄是想問,他這行為是被府上允許的,還是他私自跑出來的。
被府上允許,那自然不必多說。
但要是私自跑出來的,不僅這個小劉會被抓回去打個半死,連他也得吃掛落。
不至於有什麼言語上的羞辱,動作上的毆打,但救高老爺那點恩情也得敗壞個精光。
“小的劉二,看到張大夫施展神術救了老爺,心生嚮往。願此生立誓,隨侍左右,供您驅策,傳承神術,治病救人。”
答非所問不說,還有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
他在之前手術的時候,並不覺得小劉、小石兩人有什麼不同。
只是覺得小石更加內斂沉默,小劉相對更加開朗性格更外放一些。
現在看來,沉默的未必愚笨,但開朗的卻有些小聰明。
“心生嚮往?”張雲霄笑問:“你是嚮往我這身醫術,還是嚮往我能給你們老爺看病,不僅入了你家少爺的臉,還得了許多錢財?
“你是嚮往哪個?”
小劉訕笑說:“小的自然是嚮往張大夫這身神術,但若是能因此得些錢財,”小劉露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小的也是很開心的。”
張雲霄只覺得噁心。
這人說的一直是“神術”而非醫術,之前那所謂的發誓,也只說是傳承“神術”。
什麼是神術?自然是他給高老爺開顱取涎的本事。
在他看來就是神仙手段,而非醫術。他要得的也只是能賺錢的神仙手段,而非治病救人的醫術。
他卻非得把這真實想法掩蓋住,然後在虛假內在上呈現出真誠的樣子來。
粉抹得再厚,也掩藏不住內裡的腐敗。
他要真直接說他要學開顱取涎的手段,說不得還能高看他一眼。
張雲霄推開醫館大門,回頭衝小劉說:“你既然想學,那就進來吧。”
小劉大喜,連忙跟上去。
小劉,高府僕役,乾的是粗活累活,意味著他有把子力氣。
而張雲霄,很湊巧,他沒把子力氣。
至少他絕不可能以極為費力的姿勢,抬著高老爺小心緩慢的從手術床移到門板上。
真要這麼做,要麼是他廢掉一對胳膊,要麼是高老爺從半空摔下去。
結果都不會很好。
他對這個劉二很不待見,又是偷跑出來的,為免高府誤會,最好是把他綁縛住,送回高府。
他一個人做不到,三個人應該就行了。
把他誑進醫館,合夥計、崔清河三人之力,定然能制住劉二,把他送回高府。
然後他就迎來當頭棒喝。
夥計稟告:
“掌櫃,乞丐發高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