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本身沒有野心，她的一些手段怕是能跟武則天比肩。
在李世民面前，她是賢內助。在孩子面前，她是母親。在外臣面前，她是皇后。
而皇后，是利益為先，政治為本的政治動物。
不讓她看到此事蘊藏的利益，或者對局勢的影響，她是不會同意的。
“夫人，這並不僅僅是指導，也是教學過程。”張雲霄嘗試換個角度解釋：
“整個救治過程中，我會詳細指導腸癰手術的準備、救治、收尾的整個步驟，以及一些細節和注意事項。包括之後的用藥和護理。
“實際上，外科許多手術，都大同小異，知道這一個手術步驟，就可以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做其他部位的手術了。
“太醫署的太醫們，無一例外都是大唐醫學人才中的佼佼者，相信只需要多看幾遍，就能掌握。
“這不只是對病人的救治，也是在播撒外科的種子。
“我不想外科醫學故步自封，只有我一人掌握，更不希望會步漢末華佗神術的後塵，在歷史中徹底湮滅。
“我希望外科能在大唐發揚光大，讓即便病入骨髓也能救治。
“到那時，多的不敢說，太醫署必然執外科之牛耳。”
他為什麼說這些。
因為歷史上記載，唐朝皇室，尤其是貞觀一朝，再精確點長孫無垢的孩子，有很多具有先天疾病，似乎跟近親結婚有關，
這不僅在後世，在當時就有人有如此猜測。
這些先天疾病，很多都是中醫湯劑無濟於事。
雖然靠著過於古樸的外科，大機率也無濟於事，但，
他是要勸說無垢答應他的請求，總得給她一點希望不是？
何況，只要系統繼續進化，把手術室裝置完善一些，贈予的知識經驗再細緻詳細一些，未嘗不能做。
無垢半天沒有說話。
她當然知道張雲霄是在畫大餅。但這個大餅實在過於誘人。
青雀越來越胖了，別人都是豎著長高，他是橫著長。
太醫說這是病，得治，但吃了多少藥都無濟於事。
承乾，自從從馬上摔下來，腿壞了之後，性格就越來越古怪了，經常跟他爹爆發衝突，讓她這個當媽的極為憂心。
但更讓她憂心的是兕子，她從一出生身體就不好，打會喝奶時就吃藥。
太醫說是孃胎裡帶出的病，救無可救，只能吃藥維持，也不知能維持到什麼時候。
但這些，只是一閃而逝。
只要張雲霄在，許下天大的好處，總能讓他給孩子們治病。
真正讓她留心的是最後一句，“執天下外科之牛耳”。
這必然能讓太醫署從現在的卑微衙門，一躍成為一個重要衙門，甚至能夠左右整個大唐的醫脈。
這或許能讓皇上在與世家的爭鬥中，提高一分勝算。
無垢，同意了。
張雲霄長舒一口氣，說服了無垢，下面的事就沒有難度了。
這就是張雲霄和崔清河商議出的辦法。
不能讓崔明衝死，也不能他親自動手施救。
那就讓太醫署的動手好了，他全程從旁做指導。
他之前下針時候就順便看過，大機率是急性闌尾炎，具體的情況還得開刀之後才知道。
闌尾炎手術不算難，劃開肚子，找到闌尾，繫住根部，套住尾部，一刀割下，完活，甚至都不用對闌尾做額外縫合。
闌尾所在的地方，離腹部動脈很遠，周圍除了腸道也沒有其他重要臟器，不必擔心一個不留神，戳破其他器官的動脈。
唯一難點是找闌尾。
畢竟闌尾只是比小拇指一半還小的東西，即便劃定了個區域，在動輒幾米的腸道里找，並不容易。
實際上，也不是沒有為了找個闌尾，把整個腸子翻了一遍，仍然沒找到，最後病人死在手術檯的。
他總不至於這麼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