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叫人煩惱。
“大人。”正當柳茹璃眉頭微蹙、心緒煩亂之時,許元清朗的聲音忽然響起,“您……還好吧?”
“……沒事。”柳茹璃聞言,迅速斂去異色,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輕咳一聲,恢復了上司的口吻問道:“你方才說有事情彙報,究竟是什麼事?”
“就是……”
許元話至一半,忽然壓低聲音,放慢了語速,擺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來。
這舉動讓柳茹璃下意識地將頭朝他湊去,側耳傾聽,耳墜隨著動作輕輕搖晃。
剎那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已不足一掌之隔。
柳茹璃髮絲間那似寒梅初綻的清冽體香,陡然清晰地漫入鼻尖,沁人心脾。
此時,許元抬手遮臉,狀似好友間低語,不知對柳茹璃說了些什麼。
只見柳茹璃聽完後,整個人猛地一怔,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袖角。
許元則嘴角噙著笑意,朝著她欠身行禮,隨後轉身離去。
待柳茹璃回過神時,許元的身影早已遠去,漸漸消失在視野盡頭。
只是……
他人雖已離開,可方才那番話卻仍在她耳畔縈繞,惹得她心跳如鼓,臉頰泛起紅暈,連呼吸都比平日急促了幾分。
“他……”柳茹璃無意識地捏著衣角,指尖觸碰到自己發燙的面頰,呆立原地喃喃自語道:“我好像真的病了……真的病了……”
……
大院之中。
青磚鋪地,蒼柏遒勁。
日頭剛漫過影壁牆,將朱漆大門染得透亮。
趙義孝與盧文炳並肩而立,面朝大門的方向。
二人一個虎背熊腰,一個瘦骨嶙峋,身形反差鮮明,往那兒一站,活像年畫裡錯位的胖瘦仙童。
“老趙,你說這老許到底要跟頭兒嚼什麼舌根?”
盧文炳捏著下巴,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臉上疑雲密佈道:“居然還揹著咱哥倆搞貓膩……邪門兒,真邪門兒!”
“想不明白啊……”趙義孝眯著一雙小眼,緩緩搖頭,臉上的肥肉跟著顫了顫,“你琢磨琢磨,咱們幾個平、日裡形影不離的……老許知道的事兒,咱倆也大機率知道……”
“說的也是……”盧文炳輕輕頷首,忽而神情一滯,壓低聲音道:“除非……是鸞鳳樓的事?”
“嘶——”經好友這麼一提醒,趙義孝猛地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肥肉都繃緊了,“對啊!每次咱們去鸞鳳樓,老許都不在場!”
他搓著胖手,聲音越來越小:“難不成……他真要去跟柳大人說咱們去鸞鳳樓的事?”
“不不不……”說著說著他很快便自己否定了這猜測,連連擺手道:“老許那小子雖說蔫壞,可從不幹賣友求榮的勾當。”
“嗯,這話在理!”盧文炳跟著附和一聲,順手拍了拍趙義孝的肩膀,“我也這麼覺得……再說了,上次調查鸞鳳樓,咱倆已經露了馬腳,也沒啥可藏著掖著的了。”
“既然不是鸞鳳樓的事……那還能是啥?”趙義孝撓著圓滾滾的腦袋,徹底沒了頭緒。
“罷了罷了,等老許回來咱們直接問他吧。”盧文炳聳聳肩,索性不再胡亂揣測。
幾乎就在此時——
“嘿!”
一道熟悉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從兩人身後響起。
嚇得他倆登時渾身一顫,差點原地蹦起來。
回頭一看,只見一張英俊非常的帥臉,正眯著眼打量著自己,不是許元,又是何人?
“趁我不在,偷偷編排我什麼呢?”
許元嘴角掛著促狹的笑意,說著就湊到了兩人中間,兩條胳膊一伸,同時搭上了趙義孝和盧文炳的肩頭。
“哼!”趙義孝撇了撇嘴,臉上的肥肉抖了抖,“你可別惡人先告狀啊!”
“沒錯!”盧文炳化身捧哏,跟著說道:“說你壞話?你說說,你剛剛悄悄去找柳大人,跟她說了些什麼?”
“還揹著我倆!是不是說我們壞話了?!”
“嗯?!”許元雙眼故意一瞪,做出一副誇張的吃驚表情,“開什麼玩笑?我像是那種人嗎?!”
“沒想到啊,我在你們心裡,就是這種形象?”
“傷心吶,寒心啊!啊!”
言罷,許元還不忘長嘆一聲,擺出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
“得得得,快別演了別演了!”趙義孝嫌棄地擺擺手“我倆其實就是好奇,你到底跟頭兒說了啥。”
“是啊!”盧文炳連連點頭,瘦削的臉上寫滿求知慾,“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真想知道?”許元忽然變得認真起來,左右各看了兩位好友一眼,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肯定的!”趙義孝、盧文炳異口同聲。
“行!”
許元重重頷首,嘴角勾起一抹壞笑道:“這樣,你倆叫我聲爸爸,我就說。”
“去你的!”
趙義孝沒好氣地將許元搭在肩頭的胳膊一把甩了下去,臉上的肥肉氣得直顫。
盧文炳則微微蹙眉,看那模樣,似乎真的在考慮許元的提議。
猶豫了幾秒後,他咬了咬牙,很小聲地從牙縫裡擠出一聲:“爸爸?”
“哎!”
許元立刻答應,聲音洪亮得如響鼓。
緊接著話音剛落,他就撤回手臂,迅速摸了摸懷裡的小黑。
那小黑狗秒懂主人意思,倏地將身子全縮排他衣襟裡。
然後不等盧文炳反應過來,許元已掛著一臉“陰謀得逞”的壞笑,腳下生風般竄了出去,速度快得像只離弦的兔子。
直到這時,盧文炳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當下一張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
“啊啊啊!!!”
“姓許的!”
“老子踏馬跟你拼了啊!!”
說完,盧文炳大步一邁,猛猛追了上去,勢要和許元“一決生死”!
這段小插曲,最後以許元請客吃早飯,並承諾未來三天的伙食都由他來負責,才算平息了盧文炳的怒火。
而早飯三人吃得也簡單,因為有公差在身,不敢耽誤太多時間,只是就近找了個小攤子,點了幾份饃饃,配上些胡啦湯之類的,隨便對付了幾口。
竹製棚架下,三人坐在長椅子上呼嚕嚕喝著熱湯,趙義孝啃著饃饃嘟囔道:“吃完這頓可得好好查案,不然柳大人又得拿藤條抽咱屁股。”
盧文炳扒拉著粉條點頭:“可不是嘛,尤其是那百來具屍體身份……”
之後,三人便在附近,挨家挨戶,調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