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離家的清晨。
謝遠換上了母親連夜為他縫製的新青衫。
上好的錦緞料子,裁剪得體,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修長。他站在銅鏡前,鏡中的少年眉目清朗,眼神沉靜,已經褪去了幾分寒門子弟的侷促與卑微,初具幾分名士的風采。
新衣,亦是新的身份。
推開門,謝遠愣住了。
小小的院子裡,竟站滿了人。不僅父母妹妹在,巷子裡的街坊鄰居,竟然都來了。
“謝家大郎,這是要去唐府高就了吧?恭喜恭喜啊!”
“我就說嘛,謝秀才的兒子,肯定不是池中之物!”
“小遠啊,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老鄰居啊!”
一張張笑臉,熱情又真摯。
謝遠心中平靜無波。他清楚地記得,就在幾天前,同樣是這些人,在柳家上門退婚時,用鄙夷和嘲諷的目光,將他家看了個通透。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一至於斯。
他沒有點破,只是微笑著對眾人一一拱手作別。
唐府派來的馬車早已等在巷口。
謝遠將父母送到車前,並未上車。他看著裝飾華美的車廂,對滿臉侷促不安的父母笑道:“爹,娘,這馬車是來接我的,但我讓它先送你們去新宅。你們先去安頓下來,也體驗一下這等富貴人家的排場。孩兒此去唐府,安頓妥當後,便會回來看望你們。”
謝父眼眶泛紅,用力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地點頭。謝母則是拉著他的手,千叮嚀萬囑咐:“遠兒,去了唐家,要謹言慎行,莫要衝撞了貴人。”
“娘,放心吧。”謝遠微笑著安撫。
他目送著馬車緩緩啟動,載著父母和妹妹駛向新的人生。直到馬車消失在巷口,他才轉身,迎著朝陽,向城東唐府的方向,徒步走去。
此去,乘風而起,當平步青雲。
馬車緩緩啟動,駛向城東。
行至一處十字街口,前方一陣騷動,馬車停了下來。
謝遠掀開車簾,正看到一輛同樣華麗的馬車,從對面駛來。
是柳家的馬車。
車窗的簾子,也恰好掀開一角。
柳如煙那張清冷的臉,露了出來。
四目相對。
柳如煙看到了那個坐在馬車裡,被眾人簇擁,神采飛揚的少年。他身上的青衫,比她見過的任何錦緞都要華貴,他的眼神,比她見過的任何才子都要自信。
她想起了退婚那日,他平靜地說出“莫欺少年窮”時的場景。
那時,她只覺得是少年人的嘴硬。
此刻,那句話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臉上。
她的心,五味雜陳。是震驚,是錯愕,更有一絲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悔意。
她第一次,在那雙平靜的目光下,感到無地自容。
她狼狽地,低下了那顆一向高傲的頭顱,避開了他的視線,匆匆放下了車簾。
謝遠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
有些事,過去了,便是過去了。
馬車很快抵達唐府。
讓謝遠沒想到的是,唐府竟是中門大開,以最高規格的禮遇在等待他。
唐寶早就等在了門口,一見到馬車,便興奮地衝了上來,隔著老遠就大喊:
“老師!謝老師!你可終於來了!”
他的身後,唐太傅也含笑而立,親自相迎。
這等場面,再次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驚歎不已。
“快看,唐太傅竟然親自出來迎接!”
“那少年是誰?竟有如此大的面子?”
“聽說,是唐家新請的西席,一位姓謝的少年大才!”
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謝遠被迎進了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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