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不敢進去。
第一,他本身就不是個隨便的人,對於男女之事,他其實看得挺重。第二點,他對楊秋霞已經有了深深的心理陰影,鬼知道他要是真進去了,那個妖精會怎麼折騰他。說不定床底下埋著陷阱,衣櫃裡藏著刀斧手呢!
可是,自己剛剛狠話已經放出去了,這要是不進去,豈不是要被她嘲笑一輩子?他秦少龍也是個很要面子的人啊!
一時間,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絕境。
“快點來啊!”就在這時,臥室裡傳來了楊秋霞那催命似的喊聲,“老孃衣服都脫完了,你怎麼還不來?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要是不行,就別逞能!”
秦少龍現在是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急得在原地直轉圈。想了想,他忽然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主意。
只見他臉上的表情瞬間一變,前一秒還焦灼萬分,下一秒卻變得極其痛苦。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額頭上瞬間“冒出”豆大的冷汗,臉色也“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踉蹌了兩步,“撲通”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一隻手撐著地面,另一隻手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那樣子,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斷氣了。
他對著臥室的房門,用一種極其虛弱、斷斷續續又飽含急切的聲音,高聲喊道:
“霞……霞姐!不……不好了!”
“我……我的舊疾……心……心絞痛……發作了!”
“不行,我……我得趕緊……趕緊去找城南的張郎中拿藥!再……再晚片刻,就……就沒命了!”
他說得聲情並茂,彷彿真的命懸一線。
說完,他便“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手繼續捂著胸口,一手扶著牆,步履蹣跚、踉踉蹌蹌地朝著大門的方向“挪”了過去,那背影,充滿了與死神賽跑的悲壯。
他演得極其投入,然後對著臥室的門,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聲地喊道:“霞……霞姐!我……我先走了!我可告訴你,你最好別惹我……你要真惹我,下次……下次我真把你給辦了!”
他說完這句不倫不類的狠話之後,便連滾帶爬地抓起自己的包裹,拉開大門,頭也不回地逃進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楊秋霞好端端地穿著衣服,正倚在門框上,看著他那落荒而逃的背影。
“慫包。”
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忍不住笑著罵了一句。
笑聲未落,她便對著那間空無一人的主臥室,沒好氣地喊道:“行了,人都跑沒影了,你還要在裡面躲到什麼時候?出來吧!”
話音剛落,只見主臥室旁邊那間平日裡用來存放衣物的耳房裡,門簾一挑,一個嬌小的身影,探頭探腦地走了出來,不是蘇小小又是誰?
她一張俏臉漲得通紅,眼神又羞又氣,快步走到楊秋霞面前,跺了跺腳,嗔怪道:“表姐!你也太過分了!怎麼能……怎麼能用這種法子來戲弄秦大哥?還……還說要脫光了衣服等他,你……你羞不羞啊!”
原來,今晚的一切,都是楊秋霞早就設計好的一出大戲。她下午就派人將蘇小小接到了府中,讓她藏在耳房裡,透過一道隱蔽的紗窗,將客廳裡發生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過分?”楊秋霞收起笑容,伸出纖纖玉指,點了點蘇小小的額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這傻丫頭,我若是不這樣,又怎麼能替你試出來,你這個小情郎,到底是個見色起意的登徒子,還是個守得住本心的痴情漢呢?”
“可……可你也不能這樣啊!”蘇小小依舊覺得臉上發燙,“萬一……萬一秦大哥他真的……真的衝進去了,那可怎麼辦?”
“怎麼辦?”楊秋霞聞言,媚眼一挑,又恢復了那副慵懶而自信的模樣,“他要是真敢衝進來,那正好說明,他也不過是個被下半身驅使的凡夫俗子,配不上我們家小小。到時候,姐姐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也正好讓你這顆傻乎乎的心,早點清醒清醒。”
她拉著蘇小小的手,在軟榻上坐下,語重心長地說道:“傻妹妹,這看男人啊,不能光看他平日裡對你有多好,說了多少甜言蜜語。得看他,在面對極致誘惑的時候,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底線。就像試金石一樣,得用烈火來煉一煉,才能知道是真是假。”
蘇小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一想到剛才秦少龍那副又想進來又不敢,最後急得“心絞痛”發作的狼狽樣子,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笑。”楊秋霞白了她一眼,“本來我還真有些怕,我躲在房裡想著,萬一他要是真的獸性大發跑進去了,我可怎麼辦呀。誰承想,他倒好,不敢進來又怕丟了面子,自己在那兒演大戲,就怕我聽不到,然後就落荒而逃了。”
“他……他不是那樣的壞人。”蘇小小說著,臉上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驕傲和甜蜜,“他只是……只是有時候腦子轉得比較奇怪而已。”
“何止是奇怪,簡直就是個活寶。”楊秋霞想起剛才秦少龍那拙劣的演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怎麼說呢,慫是慫了點,但確實……挺老實的。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想著法子逃跑,而不是順水推舟,這京城裡,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她拍了拍蘇小小的手,眼神裡多了一絲真正的認可。
“行了,你這丫頭,眼光倒還不算太差。這個秦少龍,雖然窮了點,出身低了點,嘴巴碎了點,但人品……勉強算是過關了。”
“以後,姐姐我幫你看著他。不過,”她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我可聽說了,他身邊,除了你這隻小白兔,可還繞著一隻厲害的‘母老虎’呢。那個春滿樓的王茹春,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蘇小小聽到“王茹春”三個字,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