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孃的還真是能嚼會說啊,這個官當得有頭腦。”
“哈哈哈哈哈哈……”
一聽老頭子誇讚起來,張叔叔頓時得意地笑了起來,“也是跟當地老百姓學的,隨便哪個村,橋頭樹下坐下來十幾個老太太,名字也不會寫,全都能說會道。”
張大安見張叔叔挺高興,也就沒有抬槓,由得他高興去。
定好了名字,張大安提筆在張東名下寫下“張聰”和“張慧”。
其實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來了,只不過那會兒李老師堅決要等張大安寫名字再定下來,於是出生證明上,“張聰”叫“張五一”;“張慧”叫“張零六”。
原因嘛,一個兩點五十一分出生,一個三點零六分出生。
李老師以前並不是這樣神經兮兮的,自從嫁到張家來之後,李家的良好家風好像也毀了。
婦產科的大夫們都覺得張縣長的夫人高低有什麼大病,但是不敢說。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上戶口的時候也能改。
“哎,對了,我反正是已經完成任務了。你呢?要不要抓緊?”
張叔叔放下手中的紅紙金字,然後問起了賢侄兒的傳宗接代問題。
“我無所謂啊,反正生下來都是私生子。”
“……”
“……”
這讓老頭子和張叔叔都是瞬間無語。
倒也讓他們回想起來,論起宗桑(畜生)的程度,還得是“文曲星”。
確實是不算人啊。
而這光景在房間內,“小西施”帶著“賽昭君”正忙著鋪好隔尿墊呢,張聰和張慧個頭兒都不算大,現在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屬於比較輕鬆階段。
等到再大一點了,那就正式進入折磨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餓了想吃兩口熱乎的。
李老師得虧營養還算充足,餓不著倆孩子,得空之後,她靠著床頭感慨道:“總算是能緩一段了。”
“嬸孃真厲害,生兩個。”
看著圍欄中的兩小隻,施葉露羨慕極了,她最近天天被幹,也沒見肚皮有啥動靜,這次火急火燎趕過來幫忙搭把手,那也是有想法的。
沾沾嬸孃的孕氣,讓自己也行大孕,走好孕,然後一孕好幾個,比母豬還能生……
“露露啊,你不用急的,現在張安只要不在外面亂找幾個,肯定還是跟你……噢,還有豆豆,你們機會很大的。”
李老師也知道說這話太噁心了,道德淪喪到讓她無地自容,但怎麼辦呢,自家侄兒就這個樣子了,她又不可能對張大安說什麼,以前還能說,現在有了孩子,十八年後也是要參加高考的……
就指著自家侄兒帶飛弟弟妹妹們。
為了兒子和女兒,李老師也是昧著良心繼續當武二郎家的“王婆”,忒虧心了。
好在兩個小保姆胸懷寬廣,根本不放在心上,還跟李老師詳細地交流了一下心得。
“嬸孃,要是我這個月沒來月經,是不是有可能懷上了?”
“肯定有可能的。”
“我以前來月經之前,都會覺得很煩躁,想要生氣,而且胸部還會漲漲的,快來的前一天,還會發酸。我按理說快來了,可是我一點兒都不漲,心情也特別好。要是懷上了,嬸孃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你個笨丫頭,是我給你包個大紅包,你是小輩,我是長輩,還反過來呀?”
正聊天呢,傳來“篤篤”敲門聲,然後又進來一個小保姆,將熱好的牛奶放到了床頭櫃上,“李老師,牛奶熱好了。”
“小雪,喊我嬸孃就行。”
“……”
跟逐漸放開的王豆雁不同,楊雪花還是不好意思,漲紅了臉,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她體態明顯要豐腴圓潤一些,面板也好,來的時候擔驚受怕,現在其實已經好多了。
若非邱建民的關係,她也來不了,也無處可去。
要論家世悽慘程度,比王豆雁還糟糕一些。
“哎呀嬸孃,等以後再讓小雪喊也不遲。”
施葉露眼珠子一轉,然後道,“小雪,你去忙吧。”
“那我去廚房盯著了。”
說完,楊雪花趕緊離開,逃也似地不想逗留。
等她走了之後,李老師一臉嗔怪,抬手點了點施葉露的額頭,“你這小丫頭,心思真是越來越多了。”
“嬸孃你不知道啊,我跟你講……”
湊到李老師耳邊小聲地說了兩句,李佳雯老師頓時有些錯愕,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施葉露,“不是吧,小雪這麼漂亮,他難道看不上?”
噘著嘴的“小西施”頓時埋怨道:“感覺老闆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我要是不主動找他,他能一晚上游戲。”
“真的假的?”
“真的啊,不信你問豆豆,他還說遊戲比我們好玩多了。”
“……”
李老師這下頓時覺得,自己這個“王婆”,確實是在挑戰武二郎的業務。
去景陽岡打吊睛白額大蟲多有意思啊,有挑戰性,比宰了西門慶和潘金蓮那是要有難度一些。
一時間,李老師竟然有點兒同情這幾個小姑娘。
這侄兒的後代問題,其實打聽的人相當多,沙洲、吳都、江寧……只要是有人過來,就會順口打聽一下。
一聽說自家侄兒還沒物件,那叫一個興奮,什麼“皇親國戚”家的女兒都能搬出來介紹;再一聽說自家侄兒這輩子沒打算結婚,頓時又失望無比,連道可惜,反手就是問要不要加強一下“保姆組”;最後一聽說“保姆組”人手充足,按批次培訓的時候,紛紛表示也能幫忙引薦一兩位家政大才……
如此瘋魔的世界,如此荒唐的社會,讓以前還挺天真的李老師感覺得虧丈夫十分講原則,否則就這樣考驗幹部的?
哪個幹部經得起這樣的考驗!
而自家侄兒也是相當逆天,只要顏值和身材合格,管你誰送過來的,都要都要,統統都要。
為了防止“保姆組”出變異“燕子”把張總教頭給整死了,之前培訓在沙洲市的外經貿酒店,現在直接跑去了度假村,由市裡全面把控,該審查的都得審查,大差不差的才行。
你整個海外僑胞的“遺腹女”啥的,那也不靠譜,背調還得交叉一下,讓兄弟單位幫忙掌掌眼。
這要是打了眼,把“文曲星”送回天界……
那不炸了嘛。
如今沙洲市的大戲院,專門有唱旦角兒的老師幫忙帶形體訓練,那種傳統的迎賓形體太正式,完全不適合保姆組,在度假村空出來一棟樓,有個培訓辦公室,什麼才藝向的都有。
楊雪花就是專門跟著練習江淮省的各種小炒、小吃,光“一碗香”這種農家菜,她就會幾十種。
除此之外,就是有空就練個舞蹈啥的,其實主要目的就是讓身體舒展柔軟,別太僵硬。
為了伺候好張大安這個土生土長的“高階別貴賓”,市裡也是想瞎了心,幾乎就是有求必應。
時下張正東家裡“添丁進口”,老頭子出發前就有教育局的人過來慰問恭喜,著實讓張氣弘爽得無與倫比。
晚上吃飯的時候,聽兒子聊起當地老鄉定時“投餵”,老頭子更是得意,但又咪了兩口之後,提醒道:“別的老子不管,反正別人送鈔票送女人,碰也不要碰。”
“爸爸,你當我是張安啊,我為人正派,到哪裡都經得起考驗的。我要喜歡鈔票,老早東圩港中學校辦廠,一年弄個十萬八萬有啥難的?”
“反正不要碰,別的老子不管,也管不到。”
以前張氣弘並不在意延年益壽,如今喝酒也是小酌兩杯,有個二兩就了不得了,這還是比較高興,家裡多了孫子孫女。
平時已經不喝白的了,黃的也少喝,就是一瓶水啤意思意思。
別看“華子”不離身,但也不像以前那樣抽,實在是癮頭大,這才來一支;不是很大的癮頭,兜裡常備小包裝的油炸蠶豆或者筍絲黃豆,都不是那種很硬的豆子,蠶豆是酥的,一要跟粉一樣,黃豆是軟的,裹著筍絲也好吃。
之所以如此,是怕牙齒掉光,到時候吃東西沒味道。
他現在只想先爭取活到九十九歲,再拼一把活成“人瑞”。
不然現在這麼好的條件,一點兒都沒享受到,那不浪費嘛。
以前對體檢還有意見,現在老頭子對半年一次的體檢十分歡迎,反正有報銷的。
“啥叫當是我啊?我怎麼了?我又沒有結婚,別人敢送女人我就敢要;我又沒有當官,別人送多少鈔票我也照單全收。你當我跟阿叔你一樣,還要啥經得起考驗?我根本不需要考驗。”
“啊對對對,你老卵,你牛逼……”
張叔叔懶得廢話,他身上也沒有“官威”,成天泡工地的主兒,工地上的怨念倒是更多一些。
他這會兒把“塘養區”做起來之後,已經有了一定的產出,於是想跟進一步,問賢侄兒道,“哎,你幫忙參謀參謀,你看示範園區那裡,能不能自己做品牌?”
“很難做起來,資源配置太差了。”
掰扯著一整隻燒雞,張大安吃得滿嘴滿手都是油,卻也無所謂,吃燒雞就是要這種感覺。
“為啥啊?我看現在‘尚湖二號’養得不錯啊。”
“你那裡水面太少,要是彭城大市來起頭呢,這個問題不大,水面面積是夠的。只算豐邑縣,做不起來的。阿叔你也不要急著反駁,砂石場是可以挖出來相當一部分的水面面積,但是你不要忘記,這裡的黃沙不像長江邊上,不可以亂挖的,就現在這點範圍,已經是看面子給的‘啟動資金’。”
給張叔叔稍微點了點,如今也不是菜雞的張叔叔也是一聽就懂,無奈地感慨一聲:“唉,我也是曉得砂石場總歸有個頭,但是就想著呢,要是能多點水面面積出來,塘養規模可以進一步擴大。上面希望豐邑縣集中力量在農村教育就業上,我也不是不曉得,但是人嘛,多少還是有點貪心。”
“差不多就好了,點到為止。真要想做,只能放在彭城市,不能再下放到豐邑縣。阿叔你要實在是不想放棄,就在彭城市探探口風。市裡願意推動,那就有得弄,沒有就是沒有。”
張大安往嘴裡塞了一截雞翅膀之後,又接著道,“不過呢,我並不看好彭城市有這樣的動力。道理很簡單的,礦場不挖穿之前,不太可能搞大規模轉型。本地優勢產業、行業,一個是採礦,一個是採礦相關的工業裝置製造。這是已經有品牌的,換誰來拍板,也是把老牌優勢企業做起來,做大做強。另起爐灶,那到底誰來燒火,誰來炒菜,又是誰來端盤上桌吃飯呢?”
“再有一點,這個月‘國際電視周’上的調子也定了下來。你不是行內人,不太清楚,我是派了人參加的,可以明確地提醒你,第二大討論議題就是‘廣告’。以後做品牌,鈔票少了想要做起來,只會越來越難。”
這一點張大安沒有騙張叔叔,“張安傳媒”在京城參加的第十屆“國際電視周”上,也參加了“媒介集團化時代的廣告營銷策略”這個討論議題。
基本上算是宣告了廣告行業全面資本化的到來,以前那種跑關係搶個黃金時間段廣告位的路子,走還是能走,但效果會大打折扣。
凡是面向消費市場的暢銷產品,以後的營銷費用將會暴增,可不是隻有電視廣告、平面廣告,以後是全方位的,並且還能突破現實空間極限,在網際網路這種虛擬空間中進行拓展。
而實體店的數量、規模、裝修檔次、員工穿著等等,也將直接跟產品檔次掛鉤,當然還有明星代言等等費用。
這些都會是營銷的重要組成部分。
以前去央視搶個標王,然後賣白酒賣爆全國,只需要廠裡瘋狂加班加點生產,必然是不再符合時代發展。
你搶了標王,結果人家門店做得跟博物館似的,路過的人瞄一眼都知道這檔次不差,那你這標王無形之中就被削弱。
講故事的需求會越來越高,而資本就是最會講故事以及包裝故事的。
在這一塊來說,那些做直銷的牌子,其實反而走在了前列,只不過沒有砸錢在電視臺新聞倒計時播報上。
以“安利”為例,在電視上總不能也打個“您聽說過安利嗎”這樣的廣告吧。
“彭城市裡要是不支援也不反對呢?”
“無所謂的,你不要在一件事上走到黑。跟以前不一樣了,你不是在當校長,而是縣長。再沒有自覺,也是縣長。農業縣有農業縣的做法,鴨子賣不了就賣雞,雞賣不了就賣羊,只要農村的勞動力走出來,進到城市服務環節、工廠生產環節,土地上的人頭數就空了出來,那就可以集中利用土地。示範區示範區,就是做出示範來的。”
張大安抄起紙巾胡亂地擦了擦手,隨後一邊擦嘴一邊說道,“阿叔,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喜歡眼睛往下看,我不是說反對你整天跟老百姓混在一起。但是呢,上面有時候也要瞄兩眼的。團結群眾是團結,團結同志也是團結。要講大局的。”
“那你為啥不團結?”
“廢話麼,我就是大局,都是別人來團結我。”
“……”
張叔叔剛才就後悔問的,他就知道,這個侄兒講出來的話,絕對不會讓他痛快。
其實他也清楚,現在已經很好了,周圍不知道多少農業縣不要是弄砂石場了,但凡是帶毛的東西,下鄉一隻也養不起來。
少一點還好,自吃自用。
稍微多個幾百只幾千只,等死吧。
取得陳莊鎮老鄉的信任,用了大半年;取得豐邑縣相當一部分農民的認可,又是小半年。
這還是他萬事不愁有人兜底,張叔叔有時候也想的,他要是劉遠山那樣單槍匹馬進彭蠡,估計就是死蟹一隻。
自己沒啥才能,絕對不可以做超出自己能力可及範圍之外的事情,因為這會損害自家侄兒的利益。
不能損害自家侄兒的利益,這是他現在行事準則的最底層原則。
其餘原則,不過是依附其上的小原則,沒有最底層原則,剩下的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不作數的。
“你放心,我做不到的事情,肯定碰也不去碰。現在就蠻好的。”
張叔叔倒也想得開,人世間想要實現夢想的人多了去了,他又沒有三頭六臂,現在這麼多人能混得開,已經夠本了。
還是那句話,他張正東怎麼稀裡糊塗來的豐邑縣,時間一到,他再稀裡糊塗走人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