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我沒有夢想

第151章 選擇大於努力

移動網際網路大爆發時期的“城關鎮五巨頭”能夠被廣為人知,其實也反饋著一個重要資訊,那就是農業縣鄉的機會池非常小,很容易被人為壟斷。

機會池可以是就業機會,可以是創業機會,可以是學習機會,等等等等,它天然沒辦法跟城市相提並論。

“城鎮化”縱然有各種弊端,但在個體謀求幸福生活的過程中,它的機會是最多,就已經秒殺了任何一種“田園牧歌”。

只有脫產的,非農的群體,才有資格去享用農村中的“田園牧歌”,本身就處在農業農村之中的自古以來群體,只是“田園牧歌”的組成部分。

因為要謀求自己的幸福生活,所以在離開豐邑縣,前往彭城,前往濟城,甚至前往江寧或者京城;又因為覺得有可能返鄉不會成為背景板,不會成為“田園牧歌”這款遊戲中的智慧npc,於是才會重新回到豐邑縣看看。

不一定是需要成為上市公司的老總,才有資格回到家鄉建設家鄉。

匹夫之義,足夠了。

有些情懷並不需要似文人墨客那般說出來寫出來,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張主任,你明年還在咱們豐邑不?”

“我不知道啊。”

“……”

“我真不知道啊,我都是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

“啊這……”

給豐邑縣的“鳳凰男”們發著煙,張叔叔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我又不是豐邑縣本地人,怎麼可能讓我一直在這裡?”

“那你不是還管著那麼大一攤子的事情?學校,還有采沙場。”

“可不能亂說啊,你說我管學校,我可沒有管學校。這個學校是彭城市管著的,現在由豐邑縣代管。我的工作是保障學校的順利建設還有投入運營,我怎麼可能來管學校呢?”

“你不能辦了事就撒手不管吧?”

“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爺,豐邑縣的事情,不歸我管。我就負責送人進學校,送人進工廠,別的事情不過問。不信你去豐邑縣打聽,我是不是很有分寸,從不撈過界。”

“……”

在彭城市裡一家機械廠當廠長的中年漢子頓時鬱悶地叼著煙,瞥了一眼跟自己一起回來的車間主任,然後鬱悶地說道:“張主任,你要是來豐邑當縣長,我跟你幹。”

“哈哈哈哈哈哈……你說這話要把我卵笑脫嗎?我連一天村長都沒當過,還縣長。這輩子沒可能的,我就沒當過官。這個什麼主任,也是上面瞎七八搭的把帽子扣我頭上。我懂個卵的當官。”

“……”

“……”

雖然人長得帥,但張叔叔確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他這點兒資歷,估摸著還不如說相聲的縣長呢。

“再說了,我這個人喜歡吃狗肉,到時候傳出去一個‘狗肉縣長’的名聲,那多丟組織的臉?我曉得你們是好心好意,但是心意領了啊。想要建設家鄉呢,也不是說一定要怎樣怎樣,逢年過節回來買點土特產就行了。”

“那萬一你前腳走,後腳學校就敗了呢?”

“好事啊。”

“啊?”

“真是好事,我侄兒跟我講過道理的,當一所‘希望小學’開始衰敗,那就說明這所學校,大機率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在現在這個社會,人員的流動是非常大的,小城市嚮往大城市,農村的嚮往住城裡。我是不太懂啥叫城市化,但我覺得如果說小孩住到城裡去了,那麼鄉下的‘希望小學’關了也就關了。”

張叔叔彈了彈菸灰,十分淡定,“當然了,那是別的‘希望小學’,我侄兒辦的,那不可能衰敗的,必然興旺發達。實力擺在那裡。”

“……”

“……”

“……”

一群圍過來的豐邑縣“鳳凰男”都是相當無語,眼前這個形象確實不錯的傢伙,言談水平雖然次了點兒,可道理掰扯得倒是挺明白。

難怪家裡的老少爺們兒都還挺願意跟他混的。

光辦事兒不算啥;光會說,那也不行;又會辦事又會說,那就得勁兒。

但還是挺鬱悶的。

要“創業”,既要看歷史的機遇,也要看個人奮鬥。

前者“因事成人”,後者“因人成事”。

對於豐邑縣“鳳凰男”們的想法來說,這“因人成事”固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說“人走茶涼”“人亡政息”啥的,但活在當下嘛。

自己一輩子才活幾年啊,那種“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還不是他們能夠碰觸的。

現實主義者的美好亦是悲哀,既反對“包青天”,又拍手歡迎。

這並不矛盾。

反觀張叔叔雖然沒有上過大學,活得卻極其瀟灑,心裡偶爾藏事兒,但也只是偶爾,平時還是有什麼說什麼,管你三七二十一,至少當時過癮又痛快不是?

面對太子港中學的校長徐興初如此,面對“老連長”邱建民如此,面對“刺配”彭蠡的鐵哥們兒劉遠山如此。

甚至,張叔叔面對“張安希望小學”的小屁孩兒還是如此。

活得不累。

於是在糾結和鬱悶之中,豐邑縣“鳳凰男”的一部分人,跑去城裡找老同學或者親戚再取取經。

得找人參謀參謀,合計合計,也有老同學比較牛逼的,在江寧市謀了個一官半職,更是深入交流了一下意見。

主要問題不在於張正東這個傢伙什麼時候走,而是琢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把張正東這個傢伙留下。

那個在彭城市某個機械廠當廠長的豐邑縣“鳳凰男”,主觀意願上是最有想法的,因為這個機械廠已經進入到了關停倒計時。

“郭表,你回老家看得怎麼樣了?”

“不咋樣。”

在江寧市的浦子口區,“農家樂”已經興盛,江淮省的各品種走地雞都能吃到,大別山的綠殼雞也有,做一頓“汽鍋雞”,兩個人吃綽綽有餘。

入冬也有當年的筍乾,鮮味相當不錯,配合江淮省當年的豇豆乾炒個鹹肉,小酌一杯別有滋味。

“那個張主任,一點幹勁都沒有,不像是要長久在豐邑做下去的。”

“怎麼說?你講講,我聽聽。”

“他呀,又加了個官帽子,什麼豐邑縣建築材料公司的總經理。我還想著他要是能慢慢地經營下去呢,就跳過去,給他打下手。我還想把一個車間主任一起帶過去呢,本來機械廠合併關停之後呢,下一站想著去公司裡做個質檢。現在剛起來點回老家找點事情做的念頭,拜拜~~”

郭表兩手一攤,心氣兒彷彿都被抽空了。

“是叫張正東的那個吧?最近到處都在報道的。”

“就是因為報道嘛,才以為他是個想要長期為老百姓做點事情的人。他連縣長都不想幹,你說他想什麼呢?他憑什麼不想幹?!你說!他都是沙洲教育投資公司的副總經理了!他級別夠了!他為什麼不想幹?!他是不是看不起我們豐邑縣!他就是瞧不起我們!他為什麼不幹!”

嘭嘭嘭嘭嘭……

郭廠長說話的時候,小桌子拍得震天響,跟鑼鼓隊的鼓手也似,鬧得“農家樂”的老闆娘掀開簾子趕緊再送上一碗芋頭紅燒肉以示歉意。

“沒事兒沒事兒,老闆娘,我們沒事兒,他就是肚子裡有怨氣,消消氣就好了。不好意思啊老闆娘……”

陪著吃飯的人連連賠笑,然後轉頭給郭表滿上一杯酒,桌上的花生米外殼搓得到處都是。

“你啊,找錯了人。”

“啥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找張正東,讓他留下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為什麼去豐邑縣?你想想看。”

“不是為了搞投資嗎?”

“哪有人投資去豐邑縣這種地方的?不要說豐邑縣了,就是彭城市,你見過除了裝備生產關聯企業,會去?那彭城的煤礦給人挖,還差不多。”

“那他去幹什麼?”

“他是去盯著‘張安希望小學’這個專案的,這個小學,一開始的設計,沒有這麼大,就是個普通的希望小學。但是後來呢,因為各方面的原因,最後變成了超級小學計劃。這個超級小學計劃,就不是豐邑縣和彭城市能夠把控的,這就引出來了省裡的青少年發展基金會,反正不管怎樣吧,總算是把這件事情促成。”

“這麼複雜?”

“你聽我說嘛。”

此人對郭廠長繼續說道,“現在這所小學,也就名字是‘希望小學’,實際上,就是個特殊的專案投資計劃。裡面還有省裡其它部門的專案在,比如說勞動保障,勞動技能培訓,農民工就業……不是一兩家的事情。可是這投資的大頭,可不是什麼青少年發展基金會出大頭。當時人家拿出三百多萬來,就已經破了省裡的單筆捐贈記錄了。那麼人家要一個合情合理的幹部,信得過的幹部,去保駕護航,這沒什麼吧?”

“……”

“然後沙洲市那邊呢,就成立了一個小組,配合資方的《志願者定向培養計劃》。所以你到了那裡就會發現,不缺老師的,對不對?而且還有代課老師的完整培訓、再就業再上崗方案,對不對?”

“呃……對。我在那裡問過的,好多老師,都還是師專、師範剛畢業的。我還以為是分配到了這裡。”

“現在師範又不包分配,該考試還是要考試的。這一批老師,做一年或者兩年,然後換一批新老師過來。不允許長期在當地,高輪換,高流動。”

“為啥?那別人想長幹還不行?我看有些老師跟小孩關係都很好啊。”

“不允許志願者老師感情深厚,這些人,都是要去‘張安教育’接受深造的。”

“……”

說到這裡,郭廠長腦子嗡嗡的,然後迷迷糊糊地說道,“跟那個‘三連狀元’……有關?”

“錢,是他出的;人,是他請的;臺子,是他搭的,那麼看場地的保安,能換成外人嗎?張正東,是他叔叔。所以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沙洲市會配合,省裡會照顧了吧?因為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最後一地雞毛,至少留下來一座小學,以後彭城市自己慢慢培養老師,也是來得及。只不過呢,現在看來,不需要慢慢培養老師,‘張安希望小學’最不缺的就是師資力量,而且辦法很多。”

“那種蘑菇呢?我看一個隊都在弄呢,還有分紅。”

“這個事情,只能說張正東這個人確實不錯。他負責拍腦袋,他那個神通廣大的侄兒,負責給他兜底。你以為人人都可以帶著一個生產隊賣蘑菇賣四百多萬?做夢呢。”

“……”

給郭廠長繼續滿上一杯酒,此人繼續說道,“你知道他那個‘三連狀元’的侄兒,名下有多少企業嗎?你以為只有‘張安教育’?還有食品、保健品、培訓機構、二手裝置交易,馬上還要有駕校、中專以及民辦本科。再算上過完年‘張安希望小學’入校學生數量增加,就他一個人,說今天吃蘑菇,起碼三萬人跟著吃蘑菇;說明天吃排骨,那就是三萬人一起吃排骨。”

“這麼厲害?”

“你哪家縣長有這樣呼風喚雨的本事?強行攤派下去最多做三天。他不一樣啊,多少人求著他辦事呢,你以為?”

兩人舉杯碰了一下,郭廠長神情有些複雜,“難怪我在小學工地旁邊,還看到有個農民工技能培訓站,還掛了個豐邑縣的牌子。我還想著,是縣裡有能耐了,原來是借雞生蛋。”

“所以你看,豐邑縣裡面的人不傻吧,他們都知道的。我們換位思考一下,你要是張正東,你瞧得上一個貧困縣的縣長嗎?我們不提良心這一塊,只論前程。”

“那肯定是……”

郭廠長頓時悶悶不樂起來,又把杯中的酒一口悶了。

滿上之後,兩人吃了一會兒“汽鍋雞”,大概是稍微緩了緩,郭廠長這才問道,“那前頭說不要盯著張主任的意思……是從他那個‘三連狀元’侄兒身上想想辦法?”

“想不了什麼好辦法,他侄兒就是一條瘋狗。”

“……”

“我可沒有胡說啊,整個江寧市,他誰的面子都不給的,只有別人哄他,從沒見過他哄別人。市區還有一塊地,專門給他蓋公寓,然後當福利房,發給他自己招過去的高階知識分子。這種事情,換成別人,有幾個敢這麼想?”

“那咋辦?哄張主任?他除了吃狗肉,感覺也沒啥愛好啊。我也問過縣裡的人,說是剛來那會兒,市裡的‘臺花’還去陪酒,他看都不看人家一眼,為人確實正派。錢也不收,禮也不收,就喜歡吃狗肉,我總不能送狗肉留他下來幹上個三五年吧?”

“嘖,你急什麼。辦法,那總歸是人想出來的。對不對?”

“你腦子最好,你說說看,有什麼辦法,要是可以,我去活動活動。”

“那我也確實有一個歪點子,你先聽聽看,可不可以我不管,畢竟我現在是在江寧混。”

“你先說。”

郭廠長脾氣也是略有急躁,給老同學滿上,然後手指搓著花生米認真地聽。

“你這麼著,張正東這個人很正派,對不對?”

“那確實有一說一,人品這一塊,可以。”

“那你看,可以從當地生產隊種蘑菇創收還有采沙場附近生產隊創不了收下手,你呢,這樣弄,先去種蘑菇的生產隊,做個小調研;然後再去採沙場周圍幾個生產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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