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色灰濛,估計待會又得下雨,吳銘笑問:“諸君可須借傘?小店恰有三把。”
他並不介意把傘全部借出去,這一借一還,客人不就留住了麼?
蘇軾抬頭望天,樂觀道:“不勞吳掌櫃費心,我諒這雨一時半會兒落不下來!”
誰問你了?誰不知道你“一蓑煙雨任平生”?
復看向林希等人,五人亦稱謝婉拒。
辭行之際,蘇轍叉手道:“承蒙吳掌櫃盛情,若秋闈得捷,定來置酒設宴。”
言下之意便是要閉門苦讀,秋闈之前不會再來了,看似道謝實則明志。
吳銘回禮如儀:“那便祝諸君八月秋闈拔得頭籌。”
看著大小蘇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他忽然有種重逢之期不遠矣的預感。
二郎刷碗,徒弟打烊,吳銘算賬。
收錢三貫,加上先前所剩,共計4500余文。
剛串完散錢,便聽見啪嗒啪嗒聲響,豆大的雨點砸落屋簷。
慘!興國寺位於內城西南汴河沿岸,走回去少說也得半個小時,那六人怕是要淋成落湯書生嘍!
忽然有些餓了,想起中午都不曾進食,不如……
“小謝,二郎,隨我上狀元樓吃些點心!”
遂各執一把傘,再探狀元樓!
侍者仍是上回那個大伯,吳銘上次付完賬順手賞了他兩個銅板,這回肉眼可見的殷勤,小跑著迎上來:“三位貴客裡面請!”
不等吳銘吩咐,已然呈上食單,問道:“三位仍要荔枝腰子和肉鮓?”
記性倒是不錯,竟記得三人上回點了什麼。
“嚐點別的,聽說你家的魚做得不錯?”
“正是!酒炊淮白魚亦是掌勺鐺頭的拿手菜,客官若愛吃魚,此味不容錯過。”
吳銘在食單上找到此菜,好傢伙,三百文一份!
“白魚斤兩幾何?”
“去臟器後一斤上下。”
“一斤上下的白魚竟和羊肉一個價?”
他記得市集所售白魚不過四五十文一斤,這定價過於離譜。
謝清歡搶答道:“師父有所不知,淮河所產白魚自隋時起即是皇家貢品,至我朝太祖詔令‘不得取食味於四方’,斷了此貢,方才轉市肆販售,絕非尋常白魚可比。”
“姑娘所言極是!”大伯立時附和,“三百文只掙得幾分薄利,換作別家,須翻個倍不止!”
他口中的“別家”,指的自然是內城那幾家正店。
“那便來一份吧。”
吳銘爽快拍板,又要了三個蓮房魚包,一個賣五十文。
大伯回灶房報了菜,取餐具時,一“同事”湊上來問:“那不是閒漢李二郎麼,怎的又來了?可是在哪裡發了財?”
“他發個鳥財!點菜付賬的是居中那壯漢,李二郎不過出一張嘴。”
“看那壯漢衣著也不似有錢人。”
“非也!莫看形制樸實無華,面料卻是不俗!瞧見他的頭髮了麼,定是初至京師的番邦人……”
這倆和李二郎一樣目不識丁,愣是沒認出三人衣服上的“吳記”二字。
餐具小菜一一上齊,閒聊等菜時,一濃妝妓女忽然走至桌前,執紅牙拍板,張口便唱:“重湖迭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李二郎連忙起身驅趕:“去去去!不須打酒座!”
所謂打酒座,又叫擦坐、趕趁,指專門序列於酒樓賣唱(通常也賣身)的婦女,往往“不呼自來筵前歌唱”,討些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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