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制止道:“無妨,讓她唱吧。”
他挺好奇,也不知柳永的詞唱出來是個什麼感覺,起頭這幾句倒是不壞。
那婦人立時朝吳銘拋個媚眼,接著拍板唱道:“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嘴裡唱著曲,腳下忽然踩起小碎步,吳銘滿以為她要起舞,豈料她走近之後,忽然一屁股坐了下來。
霎時間,劣質胭脂的刺鼻香氣撲面,燻得他眉頭緊皺。
歌聲絲毫不亂:“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
這詞不對吧?
吳銘無暇糾正,那婦人忽然貼了上來,作勢便要往他大腿上坐。
“起開!”他厲聲呵斥,“正經唱曲,莫挨我!”
餘光瞥見一旁的謝清歡和李二郎都在憋笑。
那婦人驚得跳將起來,歌聲就此中斷。
她不禁多看了吳銘兩眼,心下詫異:入行十幾年,她就沒見過只吃素不開葷的男人。
到底是經驗豐富,她當即清清嗓子,接著拍板唱起來。
這回便規規矩矩的,站在桌前將這首《望海潮》唱完,只是這詞唱得顛三倒四的,顯然業務不精。
吳銘摸出五枚銅板賞給她:“去吧。”
那婦人眉開眼笑地收下錢,唱個喏,又上隔壁桌獻唱去了。
謝清歡笑問:“師父,此曲悅耳否?”
“平平無奇。”
吳銘不通音律,他只是單純地覺得不如現代的古風歌好聽,當然,這樣比較並不公平,那婦人的水平在北宋歌伎中應屬地板級別,教坊樂部的歌伎必定勝過她百倍。
他反問徒弟:“你覺得呢?”
謝清歡卻不予置評,只道:“擦坐趕趁,有甚可說的。師父若想聽曲兒,離這兒不遠的保康門瓦子,其中小唱劉師師、徐婆惜、李金蓮等,都是極好的。”
“你倒是懂得挺多……”
“非是弟子懂得多,而是師父不食人間煙火。不過,說到保康門瓦子,二郎定然比我瞭解。”
“???”
李二郎全沒料到話鋒會突然轉到自己身上,忙說:“某哪敢和謝鐺頭比……”
謝清歡打斷道:“我昨夜洗衣服時,見你自巷中哼著曲兒走過,莫不是從勾欄聽曲而歸?”
李二郎霎時漲紅了臉,囁嚅道:“昨夜、昨夜師師設棚唱新曲,某自是要前往支援的。”
得,敢情還是個“追星族”!
吳銘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改日師師再唱新曲,記得叫上我。”
好不容易穿回北宋,不體驗體驗東京的風俗人情,這不白穿越了嘛!
謝清歡忙不迭舉手:“我也想去!”
“好!那便一起去!”
“蓮房魚包——”
大伯的報菜聲自腦後傳來,一回頭,卻見那婦人已在隔壁桌食客的根底處坐定,那食客把那婦人抱一抱,撮一撮,拍拍惜惜,把手去摸那胸前[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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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段引自話本《宋四公大鬧禁魂張》原文,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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