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嘴輕咬,滷汁的馥郁浸著蛋香漫過舌面,前所未有的滿足感隨之湧上心頭。
有此等手藝,合該這店家倨傲!
唉,倘若早幾日知曉這巷中鋪面,又何必吃那些寡淡無味的白粥?
唯有一事……
劉幾伸手到褡褳裡摸了摸,銅錢相撞之聲清冷如泉。
他少喪父母,立志苦學,兜裡真沒幾個餘錢,憑太學發的這點例錢,偶爾改善伙食尚可,頓頓開葷卻是萬萬不行。
這粥只賣十文一碗,已是不可思議的便宜,然而……
還碗時,劉幾盯著鍋裡的熱粥舔舔嘴唇:“明日當真要漲價?不知漲至幾何?”
吳銘隨口答:“大約十五文。”
立時又是一片“豈有此理”。
劉幾倒是可以理解,其他食肆的葷粥大多賣這個價,這才是合理的定價。
只是對他這種寒生而言,五文差價亦須精打細算,往後再來,怕是不能貿然加蛋了。
吃飽喝足,一眾太學生心滿意足地離去。
賣完早飯,剩餘資金升至9500余文,最後一次差遣李二郎買肉買魚,等他拿到行頭,就可以讓肉行和魚行送貨上門了。
菜只能讓老爸獨自去買,吳銘掐著時間來到李行老府上,交罷入行錢,李鐵民笑問:“吳掌櫃會否騎馬?此去府衙有些路程,不若賃兩匹鞍馬代步。”
吳銘知道東京城裡有許多“出租馬”供人騎乘,“尋常出街市幹事,稍似路遠倦行,逐坊巷橋市,自有假賃鞍馬者,不過百錢”,在城內叫個出租馬不會超過100文。
可惜他尚未點亮這個技能,不過確實得學,東京城相當遼闊,馬作為主要的代步工具之一,以後肯定有用得著的地方。
李鐵民只好喚人備一輛牛車,二人乘車徑往府衙注簿登記。
北宋的車駕也和今天的滴滴打車一樣有經濟型、舒適型和豪華型之分,李行老叫的這輛顯然是經濟型,車廂裡的軟裝約等於零,只在座位上鋪了層薄薄的麥秸。
城裡限速,車伕駕車徐徐前行,車廂隨著路面起伏而上下抖動、左右搖晃,吳銘扶住身側凸起的橫樑,只覺得臀部落座處硌得生骨。
李行老倒是安之若素,顯然已練就一身銅股鐵屁。
李鐵民忽然來了句:“吳掌櫃,恭喜啊!”
“???”吳銘一頭霧水,“我何喜之有?”
“我已有所耳聞,官府此番將以市價向周邊食肆採買,聽聞胡公點名要你吳記川飯供膳,國子監下轄諸學,生員數以千計,這可是一筆大買賣啊!”
李行老的訊息很靈通嘛,能當行老的人果真不能小覷。
只不過,這番話試探的意味明顯多過恭喜。
吳銘坦然道:“李行老高看吳某了,吳記川飯不過一蕞爾小店,哪裡供得起數千人的飲食?須得各行各業、各商各戶齊心協力才是。”
“吳掌櫃高義!”李鐵民叉手致謝,“李某在此替崇明門周邊的食肆謝過。”
今早得知訊息時,他立時便回過味來:吳掌櫃選在此時入行,分明就是衝這個來的。
食行的另幾個行老已經遣人來問了:這吳記川飯是誰的部將?怎的此前從未聽聞?
俱擔心自己抗爭了半天,最後給別人做了嫁衣。
有吳掌櫃這句話李鐵民便放心了,回頭也好向另幾個行老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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