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消備菜麼?”
“抬頭看看,為師掐指一算,不出半個時辰,定將暴雨如注,徹夜不止!怕是又有不少人要遭災嘍,不會有人來用飯的。”
謝清歡深以為然,師父算出來的自不會錯。
“走呀二郎!”
“啊?”李二郎一臉驚詫地指著自己,“某也去?”
“趕緊的!”
吳銘餓得都飈出東北口音了。
李二郎喜不自禁,疾趨而出,復又止步,說道:“掌櫃的稍候,容某回店裡取三把傘。”
二郎倒是細心,狀元樓雖不算遠,步行過去也須花個五六分鐘,待會兒下起暴雨來,沒傘寸步難行。
不多時,李二郎便拿著一把傘和兩個斗笠出來:“某竟忘了,昨日借給二位蘇相公兩把傘,如今只剩下這一把傘,應給掌櫃的使,我和謝鐺頭一人一個斗笠。”
“等雨落下來了再說。”
三人沿麥秸巷的巷陌往東走,一直走到巷道盡頭,位於麥秸巷和保康街交界處的那棟雙層建築,便是大名鼎鼎的狀元樓了。
只見此樓高近三丈,朱漆為柱,彩帛結門,上懸“狀元樓”泥金匾額,簷角懸著八面鎏金酒旗,門前兩側各列一招牌,一曰正店,一曰瓊漿——此乃狀元樓自釀的酒品牌。
吳銘路過這家酒樓許多次,如今是頭一回進到店內,見堂前歌伎撥阮獻唱,量酒博士捧著銀荷葉盞穿梭其間,忍不住伸手往錢袋子裡摸了摸,倘若李二郎所言不虛,這四百多文錢該是綽綽有餘了。
立時有大伯眉眼堆笑地迎上來,所謂大伯,即酒樓裡聽候差遣的年輕夥計,相當於今日的服務員。
瞧見李二郎,對方登時變了臉色,揮汗巾驅趕道:“去去去!本店不收閒漢!”
李二郎漲得滿臉通紅,吳銘解圍道:“我們三人是來用飯的,還是二郎推薦的狀元樓。二郎啊,既然人家不待見你,咱們還是上清風樓吧。”
說罷轉身要走,大伯趕緊攔住,笑容重回臉上:“原是貴客,恕小的眼拙!三位裡面請!”
嘴上賠著禮,眼睛卻不住地打量著,心說穿得和市井小民一般無二,怎的口氣如此之大!
“三位可要上雅閣就坐?”
“門口即可。”
雅閣有低消,還有特殊服務,吳銘可上不起,也懶得上,徑直在門口處撿了張空桌坐下。
大伯笑容頓斂,心裡暗暗啐了口:哪來的鳥人,雅閣都上不起還敢上清風樓!
吳銘不跟他廢話,徑直道:“且把食單拿來。”
莫說七十二正店,但凡大點的酒樓都備有選單,吳銘之前探過一些店,自然清楚。
事實上,他此番正是來探店的,吃點心只是個由頭。
大內的尚食局和東京的七十二正店代表著北宋餐飲業的最高水平,若要弘揚傳統文化、復現宋代美食,就必須先嚐嘗原版的滋味。不然,何談改良創新?
大伯聞言心下暗驚:此人竟識得文字,豈是尋常市井之輩?
復又換上笑臉,叉手道:“貴客稍待。”
轉身快步而去,不多會兒便將食單捧來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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