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是飲茶還是飲酒?”
吳銘接過食單,頭也不抬地回答:“無須茶酒,我們只是來吃些點心。”
這份食單一看就是用雕版印出來的,品類倒是齊全:果子蜜餞、時鮮菜蔬、下飯下酒、蒸作從食、涼水熱粥……雖是正店末流,卻也絕非尋常小店能夠碰瓷的。
其實來之前,李二郎早把狀元樓的拿手菜和價碼說得門兒清,要點什麼菜吳銘心裡早有盤算。
可這會兒盯著食單上那些稀奇古怪的菜名,說實話倒像在猜燈謎,十個裡有五六個摸不著頭腦,反教他起了興致,心想改日得空,可以再來探幾次店。
過不多時,大伯取來餐具,呈上茶壺一隻、盤盞三副、小菜五碟:不過是些棗子、蜜餞、酸菜之類,分量不多。
這些小菜不消客人索喚,每桌必上,賣一百文足陌,算是進店預設的低消。
菜本身不值幾個錢,貴重的是餐具,盤盞碗碟皆是銀質,單這三套餐具就值上百兩銀子。
吳銘指著食單問道:“這荔枝腰子,可是用荔枝炒腰子?”
“客官說笑了,荔枝產自蜀地和嶺南,東京焉有?乃是將腰子切作荔枝形,此為小店掌勺鐺頭的獨門秘技,別的地兒吃不到。”
果然。
吳銘聽李二郎提起時,就猜測這荔枝二字指的應是荔枝形花刀。
至於獨門秘技云云,以前或許是,現在不是了。
“用的可是豬腰子?”
羊腰子沒必要改花刀,也不可能只賣一百文一份。
“正是。客官若想吃羊腰子,不妨來一道鹽醋腰子,這可是宮廷御菜……”
吳銘瞄一眼價格,三百文!
立刻打斷吟唱:“來個荔枝腰子,再來個肉鮓。”
吳銘說罷,將食單遞還給對方。
大伯面上的笑意立時凝在眉梢:“三位貴客僅點兩味?”
“不可?”
“倒也無不可……諸位稍候。”
大伯收了食單,自往灶房報菜不提。
李二郎拎起茶壺斟茶,甫一入口便皺眉啐道:“什麼鳥正店!這茶湯還不如咱家熬的釅!”
看得出來,因方才進店時的冷遇,二郎肚子裡仍憋著火氣。
吳銘舉盞輕啜,二郎說得不錯,狀元樓的高階茶暫且不論,至少這免費的茶水,確實不如吳記川飯的大麥茶濃香暖胃。
忽然間,門外劃過一道電光,金蛇掣電裂雲而下,將昏暗的街道照得慘白如晝!
吳、李二人同時發出驚呼。
“怎的?”
謝清歡背門而坐,正要轉頭,突然“轟隆”一聲!炸雷好似貼著屋簷滾下來,震得窗紙都在哆嗦!
“啊呀!”
她驚叫著跳起,衣袖掃翻茶盞,潑得地上滿是褐黃茶漬。
此時已是雨聲叮咚,初如箭鏃擊瓦,俄頃化作萬千玉珠迸濺。
“落雨嘍!”
巷陌街衢裡響起一聲嚷,但見行人疾走,油傘翻飛,販夫收擔,草鞋濺水,候在狀元樓外的閒漢頃刻星散。
轉眼間,雨幕如簾,斜侵檻窗。
一眾大伯立時關窗,點上燈燭。
勁風盈門,庭前垂柳亂舞,酒旗獵獵翻卷,滿室銅燈搖曳,白雨跳珠亂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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