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壟積水映著白雲,如銀鏡散落田間。
戴著草帽的菜農陸續往炊煙寥寥的家裡走去。
走進家門時,婦女們也剛好把一盆盆菜端上了桌。
整棟房子算上倉庫,一共有6間房住了人。
在靠右邊的一間屋裡,盆裡的飯菜有些寡淡,炒菜時聞到的肉香不屬於他們。
胡春梅說:“陳家志又在招人了,需要4個女臨時工,一天給8元,我準備去問問。”
他們這一間屋原本住了三家人,現在還剩兩家人。
胡春梅和他丈夫張衛東,以及武琴和李斌。
張衛東顯然是知情的。
李斌有些訝然,武琴則直接問道:“他已經有六個人了吧,還招人呢?”
“說是間苗和除草跟不上,後面還要移栽菜苗。”
“哦。”
“武琴,你要去嗎?一起做個伴。”
“地裡的菜呢?”
“種一批死一批,地裡的菜也不多,衛東一個人忙得過來,我再去打份零工補貼家用,不然這日子過得沒意思,賣菜的錢還不夠買肥料農藥呢。”
兩家人的境遇差不多。
最近賣了些錢,但一繼續投入,就又見底了,兜兜轉轉全給農資店打工了。
“你去吧。”李斌說。
武琴猶豫了下,也點了點頭:“行,春梅,我和你一起去,你說,他陳家志怎麼就突然這麼厲害了呢,聽人說昨晚又賣了三千多元,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胡春梅:“哎,都說他是突然開竅了,種的菜越來越好,整個東鄉菜場都沒有比他更厲害的了,李斌不是和他同一個村長大的嗎,應該熟吧,要不等會兒你去問?”
“行吧,行吧,我來說,但你們也要跟著一起哈。”
一個人去,李斌也怕尷尬。
他原來其實挺瞧不起陳家志,同一個村,兩家人的房子又只隔了一片水田,家裡什麼情況都清楚。
陳家志從小就被家裡父母寵著,懶散慣了。
唯獨學習成績好一點,但成績好在他們村是異類,而且也中途退學了,啥也不是。
來花城後,要不是他二姐和姐夫幫襯,還不知要過得如何慘。
誰成想突然翻身了!
還不止是翻身,可以說是一飛沖天了,萬元戶啊,他們村裡還沒有萬元戶吧!
而且這才多久,就算是城裡的老闆們,也沒多少能一天掙三四千元的吧?
震驚、羨慕、嫉妒~
各種情緒都有過。
他們很多菜農也都在觀察和模仿陳家志的種菜方法,但都不得要領。
眼看著好了些,連續的雨又讓產量下降,唯獨價格有點盼頭。
但農資也在漲。
掙得都是辛苦錢,只是他們掙得比陳家志少得太多了。
吃了飯後,李斌敲響了陳家志的房門,在門口道明瞭來意。
陳家志原本在聽新聞,聽李斌說了後,就看了看他身後的武琴和胡春梅。
胡春梅還好,現在不熟,但以後跟著易哥幹了很多年,是個小領班,能力還行。
武琴和李斌則轉行了,而且,武琴人有點虎,前幾天被她誘惑的事陳家志可沒忘。
只是李斌和李秀有點遠房親戚關係,又是臨時工~
陳家志笑了笑:“行啊,你們願意就沒問題,下午就可以來幹活。”
胡春梅往前一步,一點也不扭捏:“那我下午就來,陳老闆,你安排工作吧。”
“下午可以跟著黃娟間苗。”
陳家志出了門,又把隔壁的戚永鋒和黃娟喊出來,一起溝通了下。
直到他回屋時,武琴才扭捏的喊了聲:“陳~陳老闆,下午我也上工。”
“可以,李秀會給你記工。”
陳家志平靜的回道,隨即才看向一旁的李秀,笑道:“記工的任務又增加了哦。”
李秀笑了笑:“沒問題的,這我還是能行。”
陳家志坐到了床上,說:“以後記工、發工資,還有間苗和移栽的質量管理也都交給你哈,你要學會轉變角色,不要每天都親自去幹活~”
李秀遲疑了下,又說:“我也可以白天和她們一起幹活,晚上回來記錄啊。”
陳家志:“……”
中午時分天色明亮了些,光線透過窗戶的縫隙落在了李秀身上。
陳家志愣神了一會兒:“你別那麼累,請人來幹活是要花錢的,你要讓這錢花的物有所值。”
李秀:“這我知道,我和她們一起上下班就行了吧。”
“誒,反正你小心點。”陳家志也沒法和她發脾氣。
…
一間逼仄的出租屋裡。
“玉姐,你和海哥上個月真拿了一千塊錢工資?”
“不只是工資,還有提成和獎金。這次是招臨時工,只有基礎工資,每天8塊,但你們才出來,最好先找份工作做著。”
“你們老闆不招男工嗎?”
“聽他意思是優先女工。”
出租屋裡一共有六個人,除了敖德海和趙玉,還有兩對夫妻,聽到優先女工,都有些猶豫。
敖德海對兩男人說:“先讓金鳳和小霞來吧,有個事做總比沒有強。”
其中一人回道:“只能先這樣了,德海,有機會了,早點給我們說,好不容易從廠裡跑出來,我是決計不會回去了。”
“嗯,有機會的。”
想到陳老闆每天的出菜量,敖德海感覺這一天不會太遠。
“廠裡真有那麼難嗎?”
一提到這個,四個有進廠經歷的人頓時就滿腔怨氣。
“不是難,是黑暗,那就不是工廠,簡直就是監獄,一天工作16個鐘,一個月只有兩三百塊錢,還要扣留一兩個月,押身份證~
工作環境就更別提了,去年有個玩具廠鬧火災,好多工人沒跑出來,到現在還沒解決,我現在寧願去種地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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