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看著這片白茫茫的土地,有些犯難,他轉向斯坦問道:“斯坦,在這樣的季節,我們怎麼判斷這塊地的好壞?”
斯坦瞥了他一眼,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外行,他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林予安。
林予安沒有說話,他解下背上的戰術揹包,取出一把小號的工兵鏟,開始在幾個不同的位置挖雪。
雪層非常厚實,他挖了近半米深,才觸碰到下面凍得像岩石一樣堅硬的土壤。
廢了好大力氣才弄下了一點凍土,放在手心感受了一下,又聞了聞。
“土壤不錯,是黑土,很肥沃。”他做出初步判斷。
隨後,他走到幾棵巨大的雲杉樹下,仔細觀察著樹幹根部周圍的積雪痕跡。“
“這裡的地勢確實偏低。”
他指著樹幹上一道不甚明顯的、顏色稍深的痕跡說:“看這裡,這應該是去年春天融雪時,河水上漲留下的最高水位線。”
“如果在這裡建房,會有被淹的風險。”
他又走到河岸邊,頂著刺骨的寒風,觀察著冰封的河面和對岸的地形。
“這條支流在夏季的水流量應該不小,能提供充足的水源,而且方便停放船隻。”
“但同時,這也意味著夏季的蚊子會非常多。”
斯坦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林予安的一系列操作。
當他聽到“蚊子”這個詞時,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嘴角似乎微微上揚了一下。
勘察完a地塊,一行人又前往b地塊,這裡地勢明顯更高,視野極佳,可以俯瞰整個河谷。
林予安同樣進行了勘察,他發現這裡的樹木明顯比a地塊要稀疏和細小一些。
“這裡的風更大。”
他迎風站立了一會兒,感受著風的流向和強度。
“建房子需要更好地考慮防風設計。木材資源確實是個問題,如果要建一座大型木屋,可能需要從別處運送木料,成本會增加不少。”
“水源呢?”大衛問道。
林予安走到一處相對平緩的坡地。
“這裡的植被分佈顯然地下水位應該不深,但具體多深,需要專業的裝置來勘測。打井是必須的。”
一上午的時間,他們將幾個備選地塊都跑了一遍。
林予安每到一處,都會進行細緻的觀察和分析,從陽光朝向、風向、水源潛力、潛在風險到可用資源,他都考慮得非常周全。
他的專業和嚴謹,讓導演大衛和攝影師邁克都暗自佩服。
回到傑克租住的小木屋,大衛迫不及待地問林予安:“林,看完了這幾塊地,你心裡有選擇了麼?”
林予安沒有立刻回答,他將自己用運動相機拍攝的影片和照片匯入膝上型電腦,結合衛星地圖,再次進行比對和分析。
斯坦不知何時也走了進來,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熱咖啡,就靠在門邊,看著林予安操作。
許久,林予安抬起頭,目光堅定。
“我選a地塊。”
這個選擇讓傑克和大衛都有些意外。
“可是,林,那裡的地勢太低了,有被淹的風險,而且夏季的蚊子……”傑克提醒道。
“風險是可以被管理和規避的。”
林予安解釋道:“我可以選擇在高處建房,並做好防洪工程。至於蚊子,我相信有辦法應對。”
“而且a地塊的優勢是無法替代的——豐富的水源和優質的木材。”
他指著地圖上的那條河流:“尤其是在這裡。臨近河流不僅意味著生活便利,更意味著擁有漁業資源和一條重要的交通水道。”
“夏天,我可以用船,冬天,冰封的河面就是最平坦的道路。”
他又指向那片茂密的森林:“還有這裡最核心的木材資源,a地塊擁有足夠我建造主屋、倉庫、狗舍甚至更多附屬建築的木料。”
“這能為我節省數十萬美元的成本和難以計算的運輸麻煩。”
“相比之下,b地塊雖然安全,但一切都需要從外部獲取,那不是真正的自給自足。”
他停頓了一下,總結道:“我要的不是一個安逸的避風港,而是一個可以讓我從無到有創造一切的根基。而a地塊,給了我這個可能性。”
一番話說完,整個木屋裡一片安靜。
大衛和傑克都陷入了沉思,他們被林予安那邏輯清晰的規劃所折服。
這時,一直沉默的斯坦突然開口了。
“小子,你說的沒錯。”
他喝了一口咖啡,沙啞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讚許。
“只有懦夫才會把安逸放在第一位,這片土地,尊重的是敢於和它掰手腕的強者。”
他放下咖啡杯,看著林予安說:“a地塊河灣的拐角處,有一小片地勢最高的臺地,那裡的白樺樹長得最好。”
“把房子建在那兒,河水淹不到你,夏天順風悶燒拉布拉多茶,能驅走一半的蚊子。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說完,斯坦轉身便走出了木屋,向著自己的皮卡走去。
導演大衛激動地揮了揮拳頭,他知道,林予安這是贏得了這位阿拉斯加傳奇人物的第一份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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