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跪在地上,聽著聖旨裡那些“體恤孤忠”、“開枝散葉”、“效諸葛夫人之賢”的字眼,只覺得一股熱血猛地衝上頭頂!那張素來冷峻剛毅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額頭青筋都隱隱跳動!巨大的羞辱感和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如同兩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臣!岳飛!領旨!謝恩!”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傳旨太監剛走,岳飛猛地站起身,連身上的塵土都顧不上拍,幾步衝到案前,抓起筆,墨汁濺得到處都是!他胸中怒火翻騰,筆走龍蛇,力透紙背!一封措辭激烈、義正詞嚴的奏疏一氣呵成!
“臣岳飛泣血頓首!陛下天恩,臣肝腦塗地難報萬一!然臣妻李氏,溫良賢淑,與臣貧賤相守,患難與共,撫育子女,操持家務,毫無怨尤!臣嘗立誓,此生絕不負髮妻!納妾之事,萬萬不可!懇請陛下收回成命!前線將士浴血,臣豈敢獨享溫柔?此非臣之本心,更恐寒了將士報國之心!陛下明鑑!臣岳飛,百拜泣血!”
信使帶著這封滾燙的、幾乎能聞到硝煙味的奏疏,再次絕塵而去,速度比來時更快!
臨安行宮。
劉禪正興致勃勃地聽著禮部官員彙報選秀進展(雖然進展緩慢且充滿阻力),王德用捧著岳飛的新奏疏,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了進來,聲音帶著哭腔:“陛…陛下!嶽將軍…嶽將軍的急奏!”
劉禪一把搶過,迫不及待地展開。當看到“臣妻李氏,溫良賢淑…此生絕不負髮妻!納妾之事,萬萬不可!”時,他愣住了。隨即,他又看到了那句“效諸葛夫人之賢”,腦子裡猛地靈光一閃!
“哦——!!!”劉禪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聲音洪亮,“朕明白了!全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他興奮地在殿內轉著圈,臉上洋溢著“終於解開謎題”的喜悅:
“嶽將軍不是不要!他是…他是想要個像相父夫人黃月英那樣的!有真才實學的!能跟他談論軍國大事的!紅袖添香…呃…添墨的才女!不是普通的美妾!”他越說越覺得自己領悟到了精髓,“對對對!相父當年娶黃夫人,不就是看中她的才學,能幫他批閱文書、管理後勤嘛!嶽將軍這是…這是在跟朕要個幫手!要個女軍師啊!”
他猛地站定,對著同樣處於懵逼狀態的禮部官員和剛進殿的選秀使(一位愁眉苦臉的中年官員),斬釘截鐵地下令:
“之前的旨意作廢!重點不是美醜!是才學!是能輔佐軍務的才女!懂嗎?就像黃月英那樣的!”他用力強調著“黃月英”三個字,彷彿這是唯一的標杆。
選秀使哭喪著臉:“陛下…這…這‘才女’本就難尋,還要能輔佐軍務…堪比諸葛夫人…這…這…”
“難找也得找!”劉禪一揮手,不容置疑,“去!給朕挨家挨戶地問!去書院!去…去那些女子常去的地方!胭脂鋪!對對對!才女也要買胭脂水粉吧?快去!”
選秀使如同接了燙手山芋,失魂落魄地退出大殿。他站在宮門外,看著繁華喧鬧的臨安街道,只覺得前途一片黑暗。陛下的要求…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像黃月英那樣的才女?還要願意去軍營輔佐軍務?這上哪找?不知不覺,他走到了一家裝潢華麗、香氣撲鼻的胭脂水粉鋪子門口。看著裡面花枝招展、挑選脂粉的鶯鶯燕燕,選秀使絕望的眼神裡,突然閃過一絲病急亂投醫的、荒謬的亮光——陛下說,才女也要買胭脂!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悲壯的決心。猛地抬腳,帶著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蠻橫氣勢,一腳踹開了胭脂鋪虛掩的門板!
“哐當!”
巨大的聲響驚得鋪子裡所有挑選脂粉的姑娘和掌櫃都愕然回頭。
選秀使站在門口,官袍凌亂,臉色灰敗,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他無視了所有驚愕、鄙夷、好奇的目光,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在鋪子裡那些或嬌媚、或清秀、或豔麗的女子臉上掃過,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才學”的痕跡。最終,他那絕望而洪亮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充滿脂粉香氣的鋪子裡炸響,震得房樑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
“掌櫃的!!你家——最醜的姑娘——在哪?!!”
掌櫃的手一抖,一盒上好的螺子黛“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鋪子裡所有姑娘,瞬間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