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的朔風捲著溼冷的寒意,撲打著臨安行宮的朱漆大門。然而,偏殿之內,卻是另一番熱火朝天的景象。幾口特製的大號黃銅火鍋被架在熊熊燃燒的炭爐上,鍋底沸騰翻滾,發出“咕嘟咕嘟”的誘人聲響。但那湯色,絕非尋常的清湯寡水,而是一片濃稠、暗紅、如同熔岩地獄般的恐怖景象!
翻滾的紅油湯麵上,密密麻麻漂浮著曬得乾癟通紅的整根魔鬼椒、飽滿鼓脹的花椒粒、還有無數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知絕非善類的辛香料!霸道、濃烈、帶著強烈侵略性的麻辣辛香,混合著牛油厚重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攻城錘,蠻橫地衝擊著殿內每一個人的鼻腔和淚腺!幾個侍立的小太監,臉被燻得通紅,眼睛泛著淚光,強忍著打噴嚏的衝動,如同在經受酷刑。
劉禪端坐主位,面前的小碗裡調好了紅亮的蘸料(大量蒜泥、香菜末和一小勺象徵性點綴的醋)。他深吸一口這“家鄉”的味道,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光滑的下巴微微揚起,彷彿沐浴在五丈原的春風裡。
“陛下!金國使臣,斡啜大人,殿外候見!”王德用尖細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穿透了火鍋的喧囂。
“哦?來了?”劉禪眼睛一亮,非但沒有絲毫議和該有的凝重,反而像是等來了期待已久的客人,興奮地搓了搓手,“快請!快請!正好開席!”
沉重的殿門開啟。一個身形高大、穿著華麗貂裘、頭戴毛茸茸裘皮帽的金國使臣,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他叫斡啜,是金兀朮的心腹,臉上帶著女真貴族特有的傲慢和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他身後跟著兩名同樣魁梧、神情倨傲的副使。三人剛一踏入殿門,腳步便猛地頓住!
“咳!咳咳咳——!”
那撲面而來的、如同實質般的、帶著強烈刺激性氣味的麻辣油煙,如同無形的巨掌,狠狠扼住了斡啜的喉嚨!他猝不及防,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眼淚瞬間飆出!他身後的副使更是不堪,一個直接捂住了口鼻,另一個被嗆得彎下了腰,臉漲得通紅!
斡啜強忍著喉頭的灼痛和眼中的淚水,努力挺直腰板,但那股無處不在的辛辣氣味,依舊燻得他頭暈眼花。他驚疑不定地看著殿內那幾口翻滾著紅油地獄的銅鍋,再看看主位上那個穿著龍袍、一臉“熱情好客”笑容的年輕宋帝,心中警鈴大作:這宋帝…莫不是要用毒煙燻死我等?!
“哈哈哈!斡啜兄弟!遠道而來!辛苦辛苦!”劉禪彷彿沒看見對方的狼狽,熱情洋溢地站起身,指著自己對面的座位,“來來來!快入座!嚐嚐我們大宋的…特色火鍋!暖和暖和身子!”
斡啜強忍著不適和怒火,用生硬的漢話,帶著不容置疑的倨傲,開門見山:“大金國使臣斡啜,奉四太子(金兀朮)之命而來!宋主聽著!吾主有令:爾等需即刻上表稱臣!割讓淮河以北所有州縣!歲貢銀絹各三十萬!並縛送岳飛至我軍前謝罪!如此,方顯爾等求和誠意!否則…哼!我大金鐵騎,踏平臨安,只在旦夕!”
這番赤裸裸的威脅和羞辱性條款,如同冰冷的匕首,瞬間讓殿內侍立的宋人內侍和角落裡的王德用臉色煞白,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劉禪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減,彷彿聽到的不是亡國條件,而是鄰居來借二兩香油。他拿起長長的竹筷,熱情地招呼:“哎呀呀,好說好說!斡啜兄弟,別急嘛!先吃!邊吃邊談!來!嚐嚐這個!新鮮毛肚!七上八下,脆著呢!”說著,他夾起一片還滴著血水的毛肚,不由分說地就放進了斡啜面前那碗空空的、只飄著幾粒蔥花(象徵性點綴)的蘸料碟裡!
毛肚在紅油鍋裡翻滾了幾下,迅速捲曲變色,裹滿了厚厚一層紅亮的油脂和密密麻麻的花椒粒。
斡啜看著碗裡那片如同剛從地獄岩漿裡撈出來的、散發著致命誘惑和恐怖氣息的“毛肚”,又看看劉禪那“真摯”期待的眼神,騎虎難下。拒絕?顯得膽怯!吃?這東西看著就要命!
他咬了咬牙,為了大金的威儀,不能露怯!他硬著頭皮,用筷子夾起那片紅得刺眼的毛肚,閉著眼,視死如歸般塞進了嘴裡!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