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收到劉義真回信時,已經是十一月了。
對於劉義真提出讓劉道憐復鎮荊州的想法,劉裕猶豫一番後,終究是同意了。
說到底,荊州雖然重要,但也不及京口武人。
與其把自己的基本盤交給弟弟,當然不如交到未來的繼承人手上。
別的帝王或許會擔心被兒子奪權,可劉裕不會,如果兒子真的有能力,有威望把他架空,想必他做夢都會笑醒。
彭城,宋公府。
請以劉道憐為荊州刺史的奏疏還沒被送走,聽說訊息的宋國太妃蕭文壽就把劉裕叫了回來。
“寄奴,你與二郎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如今他也老了,我們母子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了,為何不能讓他來彭城,非得去那江陵。”蕭文壽說罷,抹起了眼淚。
劉裕的生母趙安宗因分娩後患病而去世,父親劉翹請不起乳母,恰逢趙安宗的姐妹當時生了劉懷敬,所以才將劉裕寄養在了姨母家。
等年歲稍長,還是把劉裕接了回來。
劉翹在第三子劉道規出生後不久便過世了,劉裕當時只有八九歲,蕭文壽一手拉扯兄弟三人長大,吃了很多苦,劉裕也非常敬重這位繼母,年輕時便以孝順聞名鄉里。
如今哪怕貴為宋公,每天也要向蕭文壽請安問候。
蕭文壽已經七十五了,看她老淚縱橫,劉裕心裡也有些酸楚,以蕭文壽的年紀,劉道憐這一走,說不定就是永別。
“母親,我們本是貧苦出身,宗親之間,很少有能夠擔負重任之人,你的孫兒們又年幼,若使他們鎮守荊州,難免大權旁落,孩兒能信任的,唯有二郎而已。”
劉裕走近了,跪在蕭文壽的膝前,繼續勸慰道:“母親若是思念二郎,孩兒可以自請南下,朝見天子,奉母親往建康團聚。”
原時空中,蕭文壽在劉裕稱帝后,想讓劉道憐擔任揚州刺史,其實也只是希望兒子能夠陪在身邊。
對於一個婦人來說,繼子的陪伴,當然比不得親生兒子。
然而,劉裕孝順歸孝順,但並非愚孝之人。
他也不是曹操,宗族內部有一群可以信任的能人。
劉道憐來彭城,幫不到劉裕什麼,留在建康,也純屬浪費,正如劉義真所言,不如讓劉道憐復鎮荊州,也免得劉道憐都督京口武人久了,威望日隆,將來生出禍患。
畢竟在古代,除了父子相繼,也有兄弟相承的說法。
蕭文壽看著劉裕長大,很瞭解這個繼子,既然劉裕沒有一口答應下來,那麼無論自己怎麼說,他都不會改口:“也罷,就照寄奴說的做。”
劉裕往建康朝見天子,其實也不完全是為了蕭文壽。
新君登基,他這位宋公、相國於情於禮,都得往建康走一趟。
同時也順道把劉義符與司馬茂英的婚事操辦了。
數日後,信使快馬加鞭,把劉裕的奏疏與南下的訊息帶來了建康。
尚書檯。
劉義真看罷信件,對劉義隆道:“父親要來了。”
劉義隆如今跟著劉義真在尚書檯觀政,他不像劉義康一般,沒有半點基礎。
在彭城時,就以讀書為樂,原時空中,他曾自誇:吾少覽篇籍,頗愛文義。
也確實留下了許多詩歌散文。
前些日子,劉義隆主動找到劉義真,請求來到尚書檯,學習如何處置政務,也是在為將來做準備。
劉義真答應了他,也覺得將來兄弟、子侄在受到重用前,都必須先經歷一段觀政期,以培養實務能力,一如明代的進士觀政制度。
免得有人到了地方,只知書中的大道理,卻不知道該如何治理百姓。
劉義隆聽說劉裕要來,也帶了點喜悅,因為劉義真的關係,劉裕對他的態度緩和了許多,劉義隆雖然依舊得不到寵愛,但也不再懼怕父親。
“阿兄,父親何時能來?”
“應該會在年末。”
劉裕入朝,無疑是一件大事,需得安排妥當了留守事宜,以及確定隨從人員,護衛的軍隊,才能啟程。
又加之劉裕提起太妃蕭文壽也將一併南下,老人家受不了舟車勞頓,隊伍自然就走得慢。
劉義真說罷,把信轉交給了劉義隆,說道:“父親同意了由叔父外鎮荊州。”
劉義隆大喜過望,他還一直擔心劉裕執意讓自己前往江陵。
低頭看著來信,這封信雖然是寫給劉義真的,但劉裕也在信裡詢問了劉義符、劉義隆、劉義康的現狀。
劉裕僅僅只是捎帶問了一句劉義隆,便讓他有些心花怒放。
“阿兄,我想自己回一封信,告訴父親這段時間觀政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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