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劉裕甚至冷落了同樣受到他喜愛的第五子劉義恭。
如今看起來,這種付出是值得的。
劉義真對此也大受感動,他自己就是個老戲精,能夠分辨出劉義隆確是真心實意。
“三郎.”劉義真話剛出口,就被劉裕抬手阻止。
他問劉義隆:“車兒,你且說說,如果魏人南下,應該如何應對。”
如果是問劉義隆,應該如何治理地方,他雖然年紀小,但多少也能答上一些。
如今問他如何抵禦外敵,劉義隆可就抓瞎了,他想了好一會,壯起膽子試探著說道:“不如深溝堅壘以拒之?”
劉裕聞言,微微搖頭,他也看出來了,劉義隆不是他二哥。
當然了,像劉義真這樣早慧近妖,且兼通文武的,放眼古今也沒有幾個。
劉義真見狀,插話道:“父親,孩兒以為,司州乃邊陲,選拔刺史,當重武功而非文治,需以大將鎮之,相國右司馬朱齡石,有將帥之才,可為良選。”
劉義隆偷偷瞥向劉義真,他就知道,二哥不會讓自己身陷險境。
劉裕聞言,甚覺有理。
以朱齡石的資歷,外放為刺史並無問題,原時空中,就是他奉命入關接替劉義真,為持節、都督關中諸軍事、右將軍、雍州刺史。
而劉裕對朱齡石也並不存在信任問題,否則也不會在自己北伐時,留朱齡石帶兵入建康,守衛殿省。
他之前考慮劉義隆,也不過是被劉義真的成功衝昏了頭腦,想要復刻罷了。
或者說,想要歷練劉義隆罷了。
劉裕雖然不喜歡劉義隆,但他對於這個兒子並非一無所知,相反,劉義隆鎮守彭城時的一些良好表現,劉裕都有耳聞,他很清楚劉義隆是個可造之材。
只是如今既然知道劉義隆在軍事層面一竅不通,自然放棄了這個想法。
“就依車士所言。”
聽說自己丟了司州刺史一職,劉義隆心中歡喜至極,洛陽那地方誰愛去誰去,他就想跟二哥在一起。
以前父親不疼,兄弟不愛,劉義隆不得不對自己嚴格要求,府中幕僚也因此對他多有讚譽。
如今有了兄長的疼愛,他才算恢復了幾分少年的天性。
“孩兒多謝父親。”劉義真躬身道謝,說罷,還扭頭朝劉義隆眨眨眼。
劉義隆回以由衷的笑容。
不過,劉義真並不急著離開,如今宋國已經建立,該是時候有所動作了,他拱手道:“父親,孩兒在關中時,眼見大片田地荒蕪,甚覺可惜。”
劉裕聞絃音而知雅意:“車士是想要在關中推行均田令?”
“不錯。”
“你此前請求在安定均田,效果如何?”
“將士聞知此事,無不歡欣鼓舞。”
劉裕點點頭,他自己就是窮苦出身,年輕時曾先後以砍柴、種地、打漁和賣草鞋為生。
如果當時朝廷能夠釋出詔令,分給他八十畝露田,二十畝桑田,他自然也會感恩戴德。
“車士計劃如何行事?”
“先軍後民,孩兒曾逼迫關中士族捐獻部曲,前後得兵三萬人,若能為他們分配田地,可得三萬稅戶。”
關中士族雖然交出了三萬部曲,但那些將士的家人還生活在士族的控制之下,根本就收不上稅。
一聽能多得三萬稅戶,劉裕哪還按捺得住:“善,為父這就上表,請朝廷恩准。”
說是要朝廷恩准,其實不過是走一遍流程罷了。
劉義真又請求道:“孩兒曾受關中士族恩惠,還請父親不要在奏疏中提及孩兒。”
劉義隆聞言,心底偷笑,原來二哥還有這一面。
三人是父子、兄弟,劉裕也希望劉義隆今後能夠幫到劉義真,所以剛剛與劉義真商議均田的時候,並沒有勒令劉義隆離開。
劉裕也忍不住笑道:“放心,這個惡人就由為父來做,反正在你們心中,為父早已經是個惡人了。”
他說的還是指婚的事。
“孩兒不敢。”劉義真、劉義隆異口同聲道。
劉裕暗暗搖頭,只要他們兄弟能一直像現在這樣相親相愛,這比什麼都重要。
至於由誰來充當均田大使,劉裕心中自有計較,不可能事事徵詢劉義真。
今日之所以把他叫來,是考慮到劉義真與劉義隆的情誼,所以想要聽聽劉義真的想法。
這一次的均田,暫時侷限於關中,而非整個北方。
亂世之中,為政重在穩妥,不能操之過急。
只在關中均田,與在整個北方均田,遇到的阻力是不同的。
那些中原士族們,刀子沒有落到他們頭上前,他們對於關中士族也頂多是同情而已。
等穩定了關中,再推行到中原,儘快恢復北方的生產秩序。
將來北伐的時候,或許就不用再從南方調集大批糧食。
光是中原、關中的產出,就足供軍需。
劉裕佔據洛陽、許昌等地已經一年,確實沒有好生經營,他打算給朱齡石安排一個有能力的長史,協助對方治理地方。
劉義真商議過有關在雍州均田的事情後,便帶著劉義隆要向劉裕請辭。
劉裕突然道:“車士,以你的才能,不應繼續留在彭城。”
彭城是劉裕的老巢,確實不需要他們父子一起坐鎮。
劉義隆聞言急了,他通常在劉裕面前是個悶葫蘆,劉裕不問,他不答,此刻卻脫口而出:“父親,儲副不宜外任。”
劉裕不理他,繼續看著劉義真,說道:“為父打算讓你入朝輔政,你可願意?”
劉義真愕然:入朝輔政?那我不成高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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