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時,學堂的五千遺孤就被組織起來,等候在明光宮。
儘管劉義真遲遲不至,但一眾孩童並不怨言。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涇水之戰的遺孤,等到入校時,劉義真已經離開了關中。
因此,他們越發迫切想要見到那位給他們飯吃,給他們衣穿,讓他們有機會讀書習武的大恩人。
只能說,每天早晚各一遍的問答,確實為這群遺孤烙上了思想鋼印,劉義真就是他們的太陽,恩情永遠都還不完。
“傳聞世子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其聲若洪鐘,勢如奔馬。”人群中,彡(xiǎn)姐元禮壓低了聲音與身旁的好友說道。
彡姐為西羌複姓,初為部落名稱,後來一分為二,秦代時,一部分融入中原王朝,改姓(shǎn),留在隴右的一支則以部落名稱彡姐為姓。
彡姐元禮年紀很小,只有十歲,他父親是飛騎軍的一員,死在了斥候戰中,事後,母親改嫁,而他則被官府收養,在學宮裡習武識字。
“你從哪聽來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訊息,世子剛滿十三,比我們大不了多少,怎麼可能是你說的形象。”勒姐道中笑出了聲。
勒姐羌為羌人的一支,漢代時,因居住在勒姐河(青海平安)流域內的勒姐嶺(青海樂都以西)而得名。
“不許嬉笑!”舍長李虞狠狠瞪了一眼勒姐道中。
李虞是個漢人,當然,他們之間的顯著區別只存在於姓氏、相貌,關中的羌人在前秦、後秦兩朝的努力下,早已完成了漢化。
學堂每三十人為一舍,設定舍長一人,負責督管同舍學員,人選並非固定,同舍輪值,任期十天,此舉是為了培養他們的組織能力以及管理能力。
一年三百六十天,學員們有三百天在明光宮,剩餘六十天則是假期,分別在春耕時與秋收時,讓他們回家探親,順帶幫著家裡幹農活,如果已經成了孤兒,也可以選擇留在學堂,學堂依然會管飯。
三百天裡,正好每個人都能當上一次舍長。
將來無論參軍,或者從政,組織能力與管理能力都是他們必不可少的素養。
彡姐元禮見勒姐道中捱了訓斥,幸災樂禍地朝著好友吐了吐舌頭,說到底,他們還只是一群十歲左右的孩子。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不多時,前方歡呼雷動,彡姐元禮知道,這必是劉義真到了,他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張望,但因為在人群的後方,加之身高不高,只能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後腦勺。
“哎呀!李虞,你是怎麼爭取的位置,這地方根本就看不到世子的真容!”彡姐元禮一句話引起了同舍學員的共鳴,眾人紛紛表示不滿。
李虞只得安撫他們:“世子今日會逐一慰問各舍,都別抱怨了。”
“當真?學堂裡共有一百七十餘舍,世子有這麼多時間嗎?”有人表示懷疑。
“你別問我,上頭是這麼說的。”李虞翻了個白眼。
世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有好壞兩面,譬如劉義真定下的舍長輪值制,一方面確實能夠鍛鍊到每一個人,但是人人都能當舍長,所以舍長們很難確立威嚴。
不過,正因如此,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讓同舍學員心悅誠服之人,必為良材。
這是李虞第二天當舍長,他還差得遠呢。
常言道,人過一萬,無邊無沿。
宮門外的五千餘學員,也是烏泱泱地一片,直至劉義真由眾人簇擁著走入明光宮,彡姐元禮都沒能如願見到他。
整個上午,彡姐元禮魂不守舍,當然,不僅他一人如此,滿舍學員全都無心聽課,對此教課的先生也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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