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辛葵領命,剛要退下,門房管事急匆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大小姐!大小姐在嗎?門外有位公子求見!”
辛久薇和辛葵對視一眼,辛葵迅速隱入屏風後。
“何事如此慌張?”辛久薇開啟書房門。
管事躬身道:“回大小姐,門外來了一位公子,氣度不凡,自稱姓祁,名懷鶴,說是勻城祁家,特來拜會老爺和小姐。”
祁懷鶴?
辛久薇微微一怔。表哥怎會突然隻身前來潁州?
一絲疑惑掠過心頭,辛久薇面上卻不動聲色,對管事道:“請祁公子前廳稍候,奉茶。我即刻便去稟告父親。”
“是,大小姐。”管事匆匆離去。
辛久薇整理了一下衣袖,壓下心中關於祁淮予的煩擾。
辛府前廳,光線明亮。祁懷鶴負手而立,打量著廳中陳設。
他身著一襲質料上乘卻不顯張揚的月白錦袍,袍角用銀線繡著疏朗的竹紋,襯得他身姿挺拔如修竹。
面容俊朗,眉眼間帶著商賈世家特有的精明與沉穩,又因是讀書人,溫潤如玉中透著內斂的鋒芒,更添成熟男子的持重。
聽到腳步聲,祁懷鶴轉過身,目光精準地落在走進廳內的辛久薇身上,唇角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溫和笑意,拱手道:“表妹,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懷鶴表哥。”辛久薇還禮,,“不知表哥此來潁州,是路過還是……?”她引祁懷鶴入座,侍女奉上香茗。
祁懷鶴落座,姿態從容:“此來潁州,是為處理家族一批要緊的藥材,需經潁州漕運碼頭轉運北上。事關重大,需得親自押運一段,確保萬無一失。途經此地,聽聞姑父(辛父)前些時候身體抱恙,心中掛念,特來拜會。表妹近來可好?潁州……似乎頗不太平?”他目光關切,最後一句卻意有所指,顯然對辛家近期的風波有所耳聞,包括辛久薇捲入的落水事件。
“勞表哥掛心,父親只是偶感風寒,現已無礙。至於潁州……”辛久薇端起茶盞,垂眸輕啜,避重就輕,“些許瑣事,不足掛齒。表哥既要押運藥材,想必行程匆忙,還特意來看望,實在有心了。”
兩人正寒暄著,辛父在管家的攙扶下也來到了前廳。辛父年近五十,精神尚可,但眉宇間帶著病後的倦色。
“懷鶴賢侄!”辛父看到祁懷鶴,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多年不見,你父親(外祖父)身體可好?快坐快坐!”
祁懷鶴連忙起身,恭敬行禮:“侄兒見過姑父。祖父身體尚算硬朗,只是時常唸叨姑父和表妹們。此次侄兒前來,祖父還特意囑咐,要代他向姑父問安,並看看姑父恢復得如何。”他言辭懇切,禮數週全。
“好,好!有心了!”辛父連連點頭,與祁懷鶴敘起家常,詢問勻城祁家近況。
辛久薇在一旁安靜作陪,心思卻轉得飛快。表哥此來,真的只是順道探望和押運藥材?以祁懷鶴的為人處事,若無其他要事,恐怕不會在押運藥材的緊張行程中特意登門。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祁懷鶴與父親的交談。
就在這時,廳外傳來一陣輕微的環佩叮咚聲。辛兮瑤來了。
她顯然是得了訊息匆匆趕來,身上還穿著在靈覺寺的那身素淨月白衣裙,髮髻稍顯鬆散,幾縷碎髮垂在頰邊,更添幾分清冷。當她踏入前廳,目光觸及坐在主客位上、正與父親談笑風生的祁懷鶴時,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腳步也猛地頓住。
五年了。
這張臉,比記憶中褪去了青澀,更顯稜角分明,氣質也更加沉穩內斂,帶著一種她陌生的、屬於成年男子的壓迫感。那些刻意被遺忘的、關於勻城祁府的冰冷記憶,關於幼妹辛久薇在祁家受到的忽視和冷待,如同潮水般洶湧襲來,瞬間淹沒了她。護妹心切而產生的遷怒,五年來累積的怨懟,以及剛剛在寺廟被謝長景糾纏的狼狽和心煩意亂,此刻全部化作了對眼前之人的抗拒和冰冷。
祁懷鶴也看到了辛兮瑤。他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豔和……更深的困惑。五年不見,瑤表妹出落得愈發清麗脫俗,只是那眼神……為何如此冰冷,甚至帶著敵意?
他站起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正欲開口:“瑤表……”
“父親。”辛兮瑤卻搶先一步開口,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打斷了祁懷鶴的問候。
她甚至沒有看祁懷鶴一眼,只對著辛父微微屈膝,語速極快地說道,“女兒想起還有些佛經未抄完,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