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淵被朝寧抱著,也無法下跪行禮了,安慶帝擺擺手,示意他免禮。
他抬手揉了揉朝寧的頭,好似還是小時候那般,她還是梳著兩髻的小奶糰子,楚長淵每次看到她,就忍不住伸出兩隻手,拽起她兩撮小小發團,發團被扯亂,小朝寧氣的哇哇大哭,他為了哄妹妹,帶著她偷偷溜出宮玩兒,雖然回來免不了被母后一頓打罵,但只要妹妹開心,他受點痛也值。
如今這個小奶糰子長大了,卻還是喜歡撲在他懷裡哭。
楚長淵心化成了一攤水,泛著酸又泛著疼。
良久,朝寧抬起頭,露出哭的紅腫的眼睛。
一別兩世,若不是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她真想拉著哥哥說上三天三夜的話,哭個天昏地暗,把這兩世的委屈,全都哭給他看。
但是,她不能。
楚長淵更心疼了,“這麼委屈啊!給哥哥說說,他蘇祁玉做了什麼對不住你的事,我定饒不了他!”
“此事暫且擱下,長淵,大事要緊。”
蘇明轍適時告退,楚娉婷也趁機退了出來。
朝寧也看出來,哥哥有要事跟父皇稟報,於是也跟著出了御書房。
蘇明轍看到朝寧出來,張了張嘴,還想上前為蘇祁玉說幾句好話,朝寧沒給他機會,轉身就走。
她要去歸離宮,她要把今天的事,都告訴殷暮宸,告訴他,蘇祁玉偷了他的詩詞,告訴他,她要和蘇祁玉退婚。
等等,為何要跟他說退婚?朝寧也想不明白,她就是想見他。
才到歸離宮門外,就聽到寢宮內,殷暮宸不間斷的咳嗽聲,太醫說他傷了肺,恐怕以後會落下咳疾,朝寧皺了皺眉。
一進門,朝寧一眼就看見了殷暮宸。
他坐在窗前,一身月白長袍,鬆鬆的掛在身上,他的頭微微垂著,柔順的髮絲在風裡打著旋兒,一隻手握拳抵著嘴唇,一隻手捂著胸口。
“咳咳……咳……”
承風過來給他披了件外袍,“主子,窗臺風大,彆著涼,還是回床上躺會兒吧。”
“今日的藥沒吃嗎?”
朝寧走進寢宮,沒有聞到藥味兒。
“咳……吃了也好不了…咳咳。”
“那不吃就更好不了,承風,去熬藥。”
承風左右為難,遲疑道:“主子並非不願吃,是吃了就吐,好不容易吃進去點飯,一喝藥全吐出來。”
朝寧腳步一頓,又往回走。
是她疏忽了,他常年吃冷飯殘羹,腸胃早就熬壞了,一連灌了幾日的苦湯藥,不吐才怪。
回了長寧宮
“錦月,熬點養胃的粥來。”
“再準備點蜜餞。”
半個時辰後,朝寧又來了歸離宮。
朝寧自嘲的想,這幾日她見殷暮宸的次數,比以往八年都多。
進了寢宮,裡面沒人。
朝寧提著食盒,裡面是她剛命人熬的養胃粥,還有一小碟蜜餞。
朝寧想到那首詩,腳步一轉,往書房裡走。
書房門關著,她輕輕推開。
殷暮宸獨自坐著,望著牆,牆面上少了一幅畫。
“忘了跟你說了,你那幅畫是我取走的,改日送來還你。”
“那幅畫和詩是我四年前所作。那一日,惠山青麗湖的遊船上,我也在。”
他也在嗎?那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她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