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入黑森林區域。
窗外的景色變換,公路兩側是連綿起伏的綠色,樹木高聳,遮天蔽日。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下,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晚看著窗外,沒有說話。顧沉在開車,視線落在前方道路。
“這裡很安靜。”蘇晚開口。
“嗯。”顧沉應了一聲。
他們需要這份安靜。啤酒節的風波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被遠遠拋在身後。但蘇晚清楚,事情並未真正過去,只是被強行壓了下去。林夢可的名字,像一根細刺,還紮在那裡。
車子在一處林間空地停下。他們下車,沿著一條標記清晰的小徑往裡走。空氣裡有松針和溼潤泥土的氣味。腳下是柔軟的苔蘚和落葉。遠處傳來溪流潺潺的水聲。
“有你在身邊,我什麼都不怕。”蘇晚停下腳步,看向身旁的顧沉。這句話脫口而出,帶著她自己也未曾預料的依賴。
顧沉側過頭看她,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我會一直保護你。”他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乾燥溫暖,包裹著她的。
蘇晚沒有掙脫。她任由他握著。保護。這個詞的分量,她現在體會得更深。是被動接受,還是主動尋求,界限模糊。她只確認一點,如果沒有他,昨天的局面她無法收場。
他們繼續往前走。林間小路蜿蜒。陽光更好了一些,穿透力增強,照亮了前方的路。
“林夢可那邊,”蘇晚還是問了,“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說過,讓她付出代價。”顧沉的回答和之前一樣。
“什麼樣的代價?”
“她會失去一些她很在意的東西。”顧沉看著前方,“這不需要你操心。”
蘇晚沉默。他的領域,她無法介入。他劃定的安全區,她暫時只能停留。“你覺得她為什麼針對我?”
“原因不重要。”
“對我來說重要。”蘇晚堅持。“無緣無故的惡意,還是……”她沒說下去。她想到了顧沉。林夢可的動機,是否和他有關。
顧沉停下腳步,轉過身正對著她。“蘇晚,有些事,你不需要探究到底。”
“為什麼?”蘇晚迎上他的視線。“因為答案會讓我不快?還是因為答案會牽扯到你?”
“因為沒有意義。”顧沉說。“專注於現在。專注於我們在這裡。”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試圖將她的注意力拉回當下,拉回這片寧靜的森林。蘇晚看著他,心裡卻無法平靜。他總是這樣,用他的方式決定她該關心什麼,不該關心什麼。
“我不能假裝什麼都沒發生。”蘇晚說。“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份……平靜,卻不知道它的代價是什麼。”
“代價由我支付。”顧沉回應。
“那我就成了你的附屬品。”蘇晚說出這句話,感覺空氣都凝滯了。
顧沉鬆開了她的手。他看著她,沒有立刻說話。森林裡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的水流聲。
“你不是附屬品。”過了一會,他開口。“你是需要被保護的人。”
“這兩者有時很難區分。”蘇晚垂下眼簾。“尤其當保護者不願意告知被保護者,危險來自何方,又將如何應對時。”
他沒有再回應這個問題。他重新牽起她的手,力道比剛才更重一些。“繼續走吧。”
他們走到小溪邊。溪水清澈見底,可以看到水底圓潤的鵝卵石。蘇晚蹲下身,伸手探入水中。水很涼。
顧沉在她身邊站著。
傍晚時分,他們抵達了黑森林邊緣的一個小鎮。鎮子不大,房屋是傳統的木結構,帶著尖頂,陽臺上開滿了鮮豔的花。他們在一家民宿住了下來。民宿有個小院子,種著果樹和蔬菜。
夜晚降臨。天空乾淨,沒有城市的光汙染,星星顯得格外清晰明亮。他們坐在院子裡的木椅上。桌上放著兩杯水。
“明天有什麼打算?”顧沉問。
“還不確定。”蘇晚回答。她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星空。“你呢?你來這裡,只是為了陪我散心?”
“不然呢?”
“我以為你會有別的安排。”蘇晚說。“比如,處理林夢可。”
顧沉沒有看她,他的視線也投向夜空。“事情在處理中。”
“透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