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的鎧甲泛著冷光,剛從蕪城趕回的她,還帶著邊關的風霜,就被太監一路引到了紫宸宮。
“容將軍,陛下……一整日水米未進了,還不許宮人侍候,宮人也都被罵了一通不得不出來。”小太監的聲音發顫。
容顏心中警覺,怪不得勤政殿內大門緊閉,詢問了宮人才得知自從蕭丞相去巡鹽之後,小皇帝近日來耽於享樂,從宮外請來了雜耍班子來,和其中一位孩童交好還總是偷溜出宮,不理政務,有時候甚至罷了早朝。
白髮蒼蒼的散騎常侍褚大人當即跪倒在地,柺杖重重磕在金磚上:“陛下!國未興,豈能貪圖享樂?先皇託孤時囑咐您以國事為重,您卻整日與雜耍之人為伍,偷偷出宮去吃喝玩樂,罷了幾日早朝,陛下這樣做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一連串的質問像冰雹砸下來,雲睿的臉漲得通紅,他是天子,卻被當眾數落得抬不起頭,委屈與羞愧在心底翻湧,脫口而出:“朕是皇帝,你們憑什麼管朕!”
褚達也氣得渾身發抖,就這樣早朝就宣佈早早退朝。
他從早朝下了就待在紫宸宮黃花梨木的案前坐著,整整一日,水米未進,只看見桌子上原本擺著的奏摺和書本都被他掃落在地,瓷瓶擺件也碎了一地。
容顏吩咐人去做了一些吃食後,推開雕花硃紅色門,十二歲的小皇帝雲睿正趴在案前,眼色微紅,似是怕人瞧到自己的狼狽模樣。
只聽到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的聲音,雲睿情緒上頭的拂去了桌子上的茶盞,喊到:“都說了不吃,給朕滾出去。”一套茶具應聲倒地,發出砰砰砰的脆響,御書房的寂靜被一聲脆響劃破。
“陛下,那是您登基之時玄月進貢的羊脂玉盞,宮中只此一套。”容顏的聲音不高,卻讓殿內瞬間靜了下來。
容顏提著膳食盒的身子一側,幸好躲了過去。
聽到容顏的聲音,雲睿微微發抖連帶著聲音都有些顫抖:“師…師父回來了。”
“陛下,是臣。”
“師父,雲睿的眼眸突然一顫,他對容顏是又敬重又有些怕,別人或許是怕他不敢和他訴說真話,容顏卻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變得諂媚,對他進行教授武功時從不徇私,他的武功進展快的原因便是容顏對他會進行嚴苛的訓練。”
嚴師出高徒,雖然嚴厲,卻也對他十分關心,他訓練偷懶時,容顏會打他手板,並不會因為他的身份有所顧忌(同時這也是雲國皇帝默許的,授予容顏對小皇帝雲睿的管教權,不會責罰)
可當他練完之後,容顏總會差人給他上藥並送一碗參湯。他知道師父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在二人相處中,容顏也是嚴慈相濟,二人不僅是師徒,也是朋友。
“師父對不起,朕沒有傷到你吧!您別生氣,朕錯了!”
容顏將手中的食盒放置到桌子上,再轉頭看向雲睿:“陛下是天子,不會錯。”
“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也拿來說了?師父是真的覺得我真的是什麼事情都不會做錯了?”雲睿笑道,他剛還想著師父與那些諂媚之人不同,師父定是故意如此的。
他坐在案牘前一整天,自然是想了這件事。
容顏再一次沉默並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雲國上下估計沒有幾個人敢說陛下做錯了事情。雲睿因年幼即位,由榮安長公主輔政,並委託蕭臨、容顏、褚達等重臣教導。
“陛下因為何事不開心?”見小皇帝雲睿低著頭不說話,容顏繼續問。
“可是因為今日早朝有人當眾指責了陛下?”容顏緩步走近,聲音平穩得聽不出情緒。
“說話~”
清冷的女聲傳入耳中,小皇帝顫顫巍巍的說“是!”
“那陛下告訴臣,如果做錯了的事情要是沒有人去糾正會發生什麼?”容顏換了一個方式問他。
“會一直錯甚至帶來更大的災禍。”小皇帝很是堅定的回答容顏的問題。
“那陛下,就拿臣來舉個例子,要是臣給陛下的武功秘籍有地方寫錯了,但是沒有人告訴陛下,陛下按照錯誤的來練習,這個錯誤會不會越來越大?
“嗯,會的。”
“所以不是沒有錯,只是錯了沒有人敢說。朝堂眾人有恭維陛下者,陛下有錯,他們都在害怕而不敢去說,只一味的討好陛下順著陛下,那陛下的錯誤得不到糾正只會釀成更大的苦果。”
“師父,徒兒知錯了,就是一時貪玩,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容顏彎腰拾起一片較大的瓷片,遞到他面前:“你看這碎片,邊緣鋒利,割手。就像陛下剛才的脾氣,傷了器物,也傷了人心。”
“散騎常侍,掌規諫,應對顧問,不典事。規諫也是其職責。他是老臣,今年西北災情剛過,下面送來的條陳摺子堆積如山,他看到陛下懈怠自然心生不滿,並非故意違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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