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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莉亞又喚來兩隻老鼠,三人重新下了地窖,停在那扇木門之前。
木門沒有上鎖,是最普通的那種門,只要輕輕一拉就能開啟。
蕾米戴著眼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木門,弗拉妮又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兩人都搖了搖頭。
門上沒有陷井,門後也沒有聲音,應該是安全的。但保險起見,茱莉亞拿出一條麻繩,綁在了門把手上,然後帶著同伴們後退到臺階上,手上用力,拉開了門。
開門的瞬間,從上方門框裡忽然亮起了幾個符號,緊接著一股淡白色的霧氣一樣的東西被噴了出來,一隻老鼠正好奇地往門裡看,被這股霧氣噴了個正著。三人便看見它的身體瞬間僵硬,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下,沒了動靜。
“劇毒!果然是‘邪術師’。”
茱莉亞的臉色變了變,有些慶幸:
“沒和‘邪術師’正面對上,但是又因此失去了她的蹤跡,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弗拉妮緩緩搖了搖頭,三人留下一個“起風”符咒,隨後掩住口鼻退到房子外面,等待著裡面的毒霧被微風吹散。弗拉妮說道:
“不像是突然逃跑,畢竟我們都看見了,這個房子至少有兩個月沒人住過。”
“對,也沒有匆忙離開的痕跡,應該是某一個據點。”
“邪術師應該還沒有離開,畢竟我們是突然接到舉報來的,這個鎮上的人能夠把情況瞞那麼久,肯定不會忽然出現告密者,這個‘邪術師’應該只是正常外出。”
“那我們守在這裡,有可能碰到‘邪術師’嗎?”
茱莉亞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地窖,又看了看這個佈滿灰塵的破房子,抿起了嘴:
“不太可能,這裡應該是個不那麼重要的毀屍滅跡的地方。”
“我也覺得‘邪術師’可能還在這鎮裡。”蕾米說道,“根據教會現在的情報和調查,從‘園丁’獲得恩賜晉升而來的‘邪術師’多少也會有一些領地意識,他們會傾向於構建一個屬於自己的‘花園’、‘家園’。茱莉亞,你的封印物也證明了這座小鎮裡還有不少完全沒有被‘偉大母親’影響的人,這個‘花園’顯然還沒有完成。”
茱莉亞嘖了一聲:
“對母神的拙劣模仿。”
“就算自稱‘母親’,也沒有真正的仁慈,反而不斷地在掠奪他人的生命供養自己……雷諾的那個山間小鎮就是因為這個邪神毀掉的,死者不計其數,那裡誕生的恩賜者似乎是目前最強最可怕的一個,極有可能已經成為被恩賜的半神,她讓原本美麗的城鎮現在被直接劃為禁地,做出這樣的事情,居然還好意思自稱‘偉大母親’!”
“那個恩賜者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那些詭異的鳥妖幼崽看了真讓人噁心。”
“總會被發現的,這條途徑的序列9說的很對,‘惡棍’!‘偉大母親’披了一層仁慈母神的皮,實際上做出來的事情都是傷害、折磨和掠奪……”
三人閒聊了幾分鐘,茱莉亞又把老鼠趕進了地窖。當它完好無損地出現的時候,三人才再次走了下去。
推開木門,弗拉妮舉起手裡的燈,照亮了這個不知道該被稱為實驗室還是手術室的地方。
牆上掛著各種各樣的有使用痕跡的刀具,正中間有一張染血的床,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這個狹小且不透風的地方。三人警惕地在這個房間裡翻找了一遍,翻到了一本簡單的實驗筆記。
她們又翻到了一些舊衣服,是屬於女性的。
弗拉妮拿著筆記來到燈下,茱莉亞讓老鼠在外面望風,三人聚在一起看了看筆記上的內容。
她們越看越是眉頭緊皺,心中悚然。
因為這不僅是實驗筆記,還是一個簡單的日記本,這本筆記的主人大概就是她們要找的那個“邪術師”,好訊息是這本筆記上記了不少信徒的名字,省略了去尋找的困難,但壞訊息是,在這個“邪術師”的努力下,去年五月就已經有了近百名信徒!
日記是從去年一月開始寫的。
“作為母親的孩子,我們要讓更多的人投入母親的懷抱!”
這是第一行字,寫得歪歪扭扭,但是成年人的筆觸,看樣子是剛學會寫字不久。筆記本的主人興致高昂,懷著對“母親”的虔誠和熱愛來到了瓦爾鎮,潛伏下來,開始傳教。
“……這個人應該從一開始就被邪術洗腦了。”
“對……她的狀態不正常。”
日記並不是天天都有,而是隔一段時間寫一篇,簡單總結一下現在的情況,計算一下信徒的數量。茱莉亞看著看著稍微鬆了口氣,因為這個“邪術師”和她的同伴剛來的時候很顯然還是個普通人,並沒有洗腦別人的能力,所以鎮上的情況應該還算不錯。
只看文字的話,日記的主人就像個活潑熱情的年輕姑娘,會努力工作,並且認真地記下每一個新人的名字。三人飛快地翻閱著日記,在大概去年八月的時候,筆記本的主人鄭重其事地統計了一下當時的信徒數量:129人,她覺得現在時機成熟了,可以像自己的前輩們教育的那樣,舉行一個儀式,向‘母親’祈禱,彙報自己的功績。
緊隨其後的那篇日記格外瘋癲。
“我成功了!我聽到了!我聽到了!”
“母親的聲音!母親回答我了,母親她知道我的努力,母親帶走了一部分幸運的同胞,給予了我獎勵!”
“我現在有更多的能力來為母親尋找迷失的孩子了!”
“我是多麼快樂、多麼幸運啊!唉,可惜我最好的朋友沒有完成‘學習’就逃跑了,她為什麼要逃跑呢?如果她現在和我一起,和我一起為母親效力,我該有多麼幸福。”
三人面目凝重地對視一眼,都得出了一個結論:從這個時候開始,日記的主人成為了恩賜者。
“四月十五日,我又研究出了一些法術……”
“大家很喜歡我的法術,都很需要我,太好了,他們需要我就是需要母親,我們每個人都需要母親,我們都要成為母親的好孩子。”
“五月二日,一位前輩來誇獎我,說我表現得很好,可以帶我去‘彼岸世界’……”
三人眉頭緊皺,翻著翻著,發現這個“邪術師”的同伴去了另一個城市,趕緊記下。
“趁現在天亮,我們趕緊回去一趟。”
“好。”
茱莉亞收起了筆記本,帶著隊友們快速回到了地面上。街道的不遠處,一條黑白兩色的牧羊犬正在來回踱步,像是在巡邏。看到她們出來,頓時高興地汪汪叫了兩聲。
“日記的主人在今年四月才剛成為邪術師,她甚至還去過薩倫特傳教,但是並沒有太大的收穫,於是又返回這裡,她應該準備成為‘播種者’了!”
“但目前沒有鳥妖幼崽出現,城鎮也沒有被她建設成‘花園’,瓦爾鎮的情況還在控制範圍內,不需要用最後手段,我們趕緊回去告訴大主教和隊長!”
“太好了!”
三人直奔自己來的時候坐的馬車,牧羊犬也跟著跳了上去。茱莉亞坐在駕車的位置上,對著馬吹了個呼哨,然後用力地一抖繩子:
“走,咱們回去!”
……
八月的最後一個週四。桑達坐在自己的土屋門口,用小刀飛快地給甘蔗削皮。
他的動作飛快,可是卻有些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帶著彎鉤的小刀從左手的大拇指上劃過,留下了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很快就流到了淺黃色的甘蔗果肉上,又落到泥地裡,成為一道醒目的痕跡。刺痛讓桑達回過神來,他趕緊放下手上的刀和甘蔗,跑回自己的小屋裡找了塊乾淨的布條把傷口裹上。可即便是割到了手,桑達仍然心神不寧,他一會兒抬頭看看窗洞外的一棟民居,一邊又看看自己手上那已經開始枯萎的野草手環。
桑達是一個大地母神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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