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奴見火奴油鹽不進,仍是往那屋裡去,再次扯住他。
火奴急了,氣罵道:“合著主人不是吩咐的你,你倒是不怕,在這裡攛掇我,事情若辦不好,受責罵的是我不是你,你就禍害人罷!”
“你看你急的,咱們跟主人這麼些年了,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主人好?”
“廢話,自然希望主人好。”
山奴把下巴一揚:“那這事你就別管,萬一這女人真能籠住大爺的心呢,你也不想大爺繼續這樣荒唐下去罷。”
火奴不說話了,隔了一會兒,嘆道:“爺心裡一直記著從前的那位,誰來都沒用……”
“說你蠢,你真是一點也不謙虛,那都多久的事了。”山奴說著,伸出左右食指,交叉在一起,“十年!就是記著、惦著也不至於這樣,大爺這是心裡有癥結,這個癥結跟從前那位有關係又沒有關係。”
“什麼叫有關係又沒有關係?”
山奴沉出一口老氣,搖了搖頭,拿這個直腦子的搭檔沒辦法:“主子是藉著這一茬跟老夫人打擂……哎呀,你聽我的就是了。”
這一回火奴倒是沒再說什麼。
……
話分兩頭說,江念被人抬到床榻之上,將整個房間打量一番,誰承想,身體裡的藥力並沒完全過去,睏意襲來,眼前就是一黑。
待她再次醒來,屋裡黑黢黢一片,只有門簷下的燈籠透進淡淡的光,灑在門內的地磚上。
她試著挪了挪身體,雙手雙腳俱被綁,手臂已經開始發麻、發酸,艱難地坐起身,將腿放到腳榻上,端正身形,屈膝,用力,跳下腳榻。
接著又是幾下跳動,只這麼幾下,已是有些氣喘,雙手反綁,落腳不穩,每一下跳動都有摔倒的風險。
剛跳沒幾步,有腳步聲走來,此時她的眼睛已適應了黑暗,四下一掃,整個房內只有一架屏風後能藏人,這時已顧不上許多,就是爬也要爬到那裡。
待她轉入屏風後的同時,房門“吱呀——”開了。
穩健的腳步聲踏了進來,隨在他的身後,又是幾個更輕更碎的腳步,應是丫鬟的,不一會兒,房裡亮起黃澄澄的燭光。
“大爺可要備熱水?”一個丫鬟問道。
男人“唔”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丫鬟將灶房裡的熱水開始往房裡送。
安努爾靠坐在一張羅漢榻上,面頰潮紅,顯然喝了不少,剛才在湖亭吹風,仍驅散不了身上濃濃的酒息,鼻息間撥出的是微醺,他揉了揉額穴,緩緩閉上眼。
“爺,熱水已備下。”
不見回應,丫鬟們開始依次序退出,並帶上房門。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安努爾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身體往後仰靠,雙腿微開架坐,一手擱在榻扶上,一手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