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打街上過,還見她歡喜吃餛飩,夜裡就在此引誘他,果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竟心甘情願為效力。
挼風瞭然點頭,還得是大人心思細膩。
劉家慣會使美人計,一家子做皮條生意,玉京城多少官員內宅都有他家教養出的人。
那小娘子身姿婀娜,又楚楚可憐,這劉家的美人計,真無孔不入哉!
“待回衙門,派人去給劉家帶句話,今時不比往日,從前如何我不管,可眼下莫要叫清吏司難做,今年的夏糧半斤也不能少,否則內閣必不會饒他!”
待到後半夜,草木生珠帶著涼意,佑兒實在走不動路,只能靠在樹下歇息。
直到朝陽升起,官道來往的嘈雜聲將她從夢中驚醒,這才睜開眼。
夜裡鄭家夫婦曉得佑兒逃跑,不敢隱瞞劉家,連夜就跑去謝罪認罰。
高門大戶的主子哪裡是他夫妻能見的?劉府管事聽著回稟,臉色未變分毫,當即一個眼色落到門外,自有人連夜去捉人。
天空泛起魚肚白,官道上的行人也多了些,佑兒只覺得夢境有嘈雜起來,隨後察覺自己竟騰空而起,慌忙睜開眼已被人桎梏在馬車中。
眼前男人雖乾瘦,卻目色如炬,聲色寒噤:“姨娘得了夜遊症,可折騰下人們找了一宿。”
佑兒面色發白,渾身的冷意,眼角能瞧見車簾吹起,下頭的泥路時現時沒。
她明明已經踏在地上了,為何還掙不脫這不公的命運!
“我不認得你,也不是什麼姨娘!”說罷她鉚足勁往前,就要從車裡跳出去。
外頭趕車的馬伕頭也不回,狠狠將她往裡推。一旁的男子從懷裡掏出一紙契書:“姨娘莫要白費力氣,鄭大夫婦昨夜捺了手印,已將你賣給了劉府,今後是生是死,全憑劉府做主。”
明明是春日,可她卻覺得置身寒冬,唇齒顫動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賣什麼?我好端端的人,誰也不能賣了去!誰敢賣了去!”
她這話放肆,自古女子三從四德,哪有聽憑自己心意的先例。
佑兒怕得發怔,悔恨自己昨夜歇息,若非如此,此時定已到濟南府。只要不在汝州,劉家就不敢這般綁她。
人在墜入深淵時,唯惡念同行。她責怪著自己不夠虔誠,怨恨鄭家夫婦心狠,甚至連不願帶自己的宋轍也怨上了。
不過兩個時辰她就被送進了一方小院裡。四面的高牆在無聲告訴她,逃奴被抓,亂棍打死。
她若要想活,就只能認命。
日復一日被丫鬟婆子擺弄,學著那些浪蕩脂粉做派,她才恍然這是進了暗門子做娼了。
如何吃如何睡,就連說話的腔調,手如何擺弄,都是些不堪入目的見聞。
她每日學得作嘔,愈發的憔悴嬌弱。
過了些時日,聽教習的娘子說,玉京來的大人物要她去伺候。
說的好聽是伺候席面,實則不過是什麼男盜女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