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宋轍壓著額頭悶聲一聲,倒像是不勝酒力。
“前日叫大人在劉府少喝,如今頭又疼了,可別怨奴家沒提醒!”佑兒嬌滴滴道。
那王同知記憶好,方才就見佑兒熟悉,此時聽得說劉府,恍然大悟,這女子就是劉府送的那個!
心裡罵道劉家兄弟好上不了檯面的打算,用美人來籠絡宋轍,難怪湯玉足足等了三日,這才請動他。
枕頭風倒慣是好用。
宋轍聽得她惱,也不生氣還將人摟在懷中賠罪:“今日有你陪著,我自然不敢多喝不是?”
佳人眼風掃過,吹得宋轍心裡起了波瀾,甜滋滋的又有些說不明的意味。
“竟不想宋大人也是百轉柔腸。”湯玉酒意正濃,歪在椅上笑道。
一雙手捧著身旁倌人的臉道:“惹得我們月奴心頭仰慕得緊。”
“大人又拿奴家取笑,下回若再出條子,奴家可不來呢!”月奴嘴上說著不來,身子卻鑽進了湯玉懷裡,撒嬌賣弄讓人見之發軟。
佑兒今日全是長了見識,心裡直呼天爺,腰間又是一疼,宋轍埋首在她耳際輕道:“收起你這副色鬼模樣。”
佑兒只覺得背脊寒噤,學著那月奴往宋轍身上靠了靠,自己倒是滿意極了。
回過頭見宋轍,竟然又自飲了杯酒,言笑晏晏奪了他的酒杯道:“大人怎又喝?”
總算到了酒席散去之時,外頭的清風將宋轍鼻尖的悶意拂去,湖心亭里正唱紫釵記,音色婉轉悠長。
送走了宋轍,王同知才拉著湯玉借一步說話。
“你看清楚了?果真是劉家送的那個?”湯玉蹙眉道:“倒不知哪尋來的。”
這劉祿當真是無孔不入的,此處站著的那個官員,手裡沒幾個劉家出來的美人?
王同知打趣道:“下官回頭查查,不過瞧這樣子,是送到人家心坎上了。”
若真如此,宋轍將人帶回了汝州,這意思就是不與劉家為敵了,今日本想著拉攏宋轍,至少在他面前賣個好,相安無事也就罷了,誰知竟發現如此關竅。
湯玉心裡對劉家又是怕又是恨,他這府臺老爺明明掌大權,卻在經濟二字上說不上半句話。
不論田地碼頭,亦或是上頭指頭縫裡漏下的生意,他都不如劉家吃得開。
往年劉祿還敬著他,三五不時的送些財物,這一年來倒是少了。
“大人年底就要回京評述,這少不了盤纏打點,倒不如此番把碼頭生意奪了去,我手底下那些商賈,個個都聽話,排著隊等著孝敬府臺呢。”王同知一股腦說完話,順了口氣道:“不如丟些線索出去,等宋轍那後生自己查?”
這要是有偏差,上頭也饒不了他湯玉,可若是任由劉家這般獨大下去,何時才能掙些銀子。
他實在是太想升上去了,往日在長青府就是府臺,本以為會擢升,誰知竟平調到了汝州府來。
還好汝州繁華,這是他心裡唯一的安慰了。可日子久了才知道其中的門道,劉家就是上頭的狗,他是打不得罵不得,出了事還要他想辦法去抹平。
“吏部幾個老油條,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王同知再接再厲道。
湯玉曉得他有自己的私心,可又不得不承認,自己這評述的確需要銀子疏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