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宋轍不戴四方巾的緣故,佑兒瞧著他今日用冠,明日用綢帶,真是愈發俊俏了。
雖說有一日佑兒買了書回來,正巧被宋轍抓住,但他竟一反常態,只叫佑兒夜裡別看太晚。
這些反常跡象讓她既歡喜又害怕。
獨身一人坐著屋裡,佑兒連新買的話本也看不進去,自言自語道:“他難道對我……”
這想法讓她雀躍,心如黃鸝穿梭於柳條間,又沉醉於暖風。
忽得又想怕是不能,宋轍是難得的清醒剋制之人,這念頭又讓那黃鸝墜入夏日滂沱大雨裡。
情意將顯未顯之時,不論男女總是有許多想法去深究。
佑兒沉默思索半晌,還是決定將這呼之欲出的心意縮回去。
且先自己在這世上獨立,再說情愛之事。
十六那日衙門開印,就有新旨意來,可算是全了佑兒心意。
宋轍擢升了四品郎中,雖說仍在清吏司不動,但身上必然會加些擔子。
佑兒見宋轍絲毫不驚訝的模樣,納悶道:“大人早就猜到了?”
“初五那日左參議楊大人請我吃酒,我便猜到了一二。只是除了南直隸,其他行省清吏司主官都是主事,如今我提了一階怕是有難事要應對。”宋轍喜憂參半,想著前陣子沈謙提過一句的鹽稅,心頭有些不安。
佑兒聞音知意,壓低了聲音道:“那位丰神俊逸的尚書想叫你查鹽稅?”
宋轍從這話裡提取到了關鍵,背過手道:“丰神俊逸?”
見他下頜往上揚了揚,倒是等著人誇般有趣。
“大人面容並不輸他,不必自怨自艾。”佑兒放下宋轍的任命文書打趣道。
兩人對視而笑,如斯恬靜。
下晌朝廷的邸報就來了,沈謙正式入閣,風頭一時無兩。
隔日,宋轍帶著佑兒到歷城賣官鹽的鋪子瞧去。
按著朝廷的規矩,鹽業由戶部統管,單設鹽業提舉司管鹽場事務,都轉運鹽使司管鹽稅徵收,每年六月交賬交銀到清吏司,最終呈到國庫裡頭。
只是不同於其他稅賦,關於鹽稅清吏司一般只負責協調中轉,並不過多幹涉。
而各地知府衙門負責給鹽商發放鹽引,這鹽引通常是一張二百斤,折六百斤新米的市價。
這其中幾項就佔了戶部全年稅賦的三四成,因此幾十年前有一揚州鹽商,自詡其宅邸為布衣戶部。
可這鹽從礦井放在鹽鋪裡頭,途徑多少週轉不易,因此市價往往是按一斤鹽至少抵五斤米賣出去。
因此窮苦人家粗茶淡飯,並非作假誇大。
佑兒問了幾間鋪子,這鹽都是一兩五錢一斤,當即反問道:“依官府定的價,應當是九錢一斤才對,你們為何高價販賣?”
那掌櫃瞧著她打扮還算體面,才惜字如金道:“行情如何自有天定,姑娘不願買可出去瞧別家。”
“什麼天定,我看就是你們故意提價,賺黑心錢!”佑兒冷哼道。
她臨著鹽鋪門口問話,自然有路過之人共鳴,皆是抱怨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自入冬以來這鹽價眨眼就一個價,前幾日來問還是一兩四錢呢!”
鹽鋪掌櫃也不是吃素的,拿了門楣旁的掃帚就趕佑兒出去,宋轍喝道:“放肆!她說的何錯之有!”
佑兒趁著他被宋轍問住,奪了掃帚丟到一旁:“我今日只問你,為何不依官府定的價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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