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燭火惺忪,她笑得格外明豔,直到人離去後,宋轍才醒過神來,看著她留下的字跡沉溺。
翌日清晨,眾人從衙門動身去玉京,皆瞟見了宋轍眼下的烏黑。
馬車裡,佑兒見宋轍今日儀表堂堂,還頂著那麼重的眼圈看書,納悶道:“這馬車總晃悠,這上頭的字大人看得清?”
宋轍斜著眼梢看她,撂下手頭的書道:“自然看得清,你怎出此言?”
佑兒俏皮伶俐指了指他的眼下,笑道:“大人這眼睛都黑成一團了!昨夜難不成偷摸做了甚?”
聽她提昨夜……宋轍忽而心虛,又遮掩著拿起書看,故作嚴肅道:“自然是想著去玉京的事。”
他嘴上說著這冠冕堂皇的藉口,可只自己心裡知道,昨夜一閉眼就是佑兒戴耳璫的模樣,甚至夢裡他竟然上前去,摩挲到了她柔軟的耳垂。
那般玉軟多嬌,又好似並非耳垂,而是羅衫乍褪,酥慵之處。
如今兩人坐在這狹小的馬車裡,靜默之時甚至連彼此的呼吸也能聽到。宋轍閉上眼是夢中的荒唐,睜開眼是嬌俏佳人,除了看書還能做甚!
玉京繁華卻不比濟南街上活潑,得了宋轍的叮囑,進了城門後,佑兒也只敢微微掀起一角簾子。
“這些人也不像做官的呀。”佑兒納悶,轉頭就問道:“大人說三五步一個官眷,七八步一個皇親,奴婢瞧著倒也不像。”
玉京比濟南冷許多,宋轍將身上的斗篷攏了攏:“我何時騙過你,等我去戶部交了差事,帶你在街上逛街就曉得了。”
如今也不知是不是相處時間久了,彼此熟稔,宋轍已顯少再自稱本官,倒是佑兒守著規矩,可言語裡也沒得主僕樣子。
挼風帶著佑兒先回玉京的宅子收拾,雖早先在路上聽說過宋轍有些私產,可瞧著這三進的院子還是目瞪口呆。
“只是三進罷了,這西園巷多是五進的府邸,佑兒姐見多了就不覺得新奇了。”挼風一面說一面介紹了守院的李伯給她認識。
從倒坐門往裡頭一路進來,青石鋪地,院落平整。就幾株榆錢樹環著庭院花國,過了風雨連廊才見花廳。
又行過月洞門,翠竹栽種正堂兩旁,別緻風雅,屋後拐過甬道分了左右,挼風指著右邊房舍道:“那邊是大人書房,再後頭是廚房,馬廄。”
“這邊是歇息的地方,大人說了佑兒姐住西廂房,那邊雖小巧,但地龍燒得足卻暖和。
說罷就聽到隔壁孟府似在辦宴席,戲班子唱曲聲傳了過來。
“那戶人家姓孟,家裡老爺外放山西任知府,少爺在翰林院當值,上次我回來聽說,他家兩個小姐都許了沈尚書的侄兒,怕是今後要平步青雲了。”挼風說著家常話,引著佑兒到了西廂:“大人說,咱們如今也算外放,這些私事不必多理會。”
兩女共侍一夫,這樣的事不管在哪裡都不算好聽。
何況還是官家小姐,佑兒嘖嘖稱奇:“難不成他家小姐們就任由父母之命?”
挼風上次回來還和李伯聊起過,估摸著日子道:“這我哪裡曉得,不過算起來嚜,明年八月就要成婚了。”
下晌時,佑兒陪著李婆子在廚房忙活,才聽得原是孟家夫人壽辰,她為人處事好,女兒教養的也好,家裡親友如今正熱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