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芫娘頭上的白玉頭面玲瓏矜貴,襯托著她端莊溫潤,面容也愈發雅緻大方。
坐在上首品茶,時不時淡笑瞧著佑兒,真有些當家主母的款了。
可惜佑兒低眉福身道:“姑娘也知這是宋家,這主人必然是姓宋的,奴婢不知小姐何意?”
她話裡藏著機鋒,斥李芫娘多管閒事,可對面的人依舊沉靜,半點不見生氣。
想來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佑兒心頭一陣嘆息,不知這小姐又要作甚。
嬌粉桃杏掛在枝頭,李芫娘目光卻落在佑兒的耳璫上頭,瞧著那白玉料子不錯,猜測是宋轍所贈,心頭莫名有些窒息。
過年時,表姐魏姝隨姐夫去山東上任,正巧離了清吏司衙門的孫書吏,如今在表姐府中做賬房,信箋裡隨口一句家常,卻讓李芫娘起了心
後來打聽才曉得,原來佑兒與宋轍在山東何其親密。整個清吏司衙門都當她是宋轍屋裡的人。
表姐還勸慰她說,且先莫要亂了陣腳,一心奔赴仕途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將心思用在丫鬟身上。
可不知為何,李芫娘想著先前,在長街遇見宋轍與佑兒的畫面,那般板正端方的人,竟然去採買姑娘家愛吃的蜜餞。
想必是對眼前這女子動了真情,雖說自古有本事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可她心頭還是委屈極了。
自己是大家閨秀侍郎千金,父親還是宋轍的頂頭上司,明明身世容貌皆是上等,才情脾性也是有口皆碑,所有人都曉得她一片痴心寄在宋轍身上,可為何當事人卻全然沒將她放在眼裡。
午夜夢迴時,她總是好奇佑兒,憑什麼得到宋轍的喜愛。
因此又託了表姐打聽了佑兒的身世,這倒是不難,不過七八日就收到了回信。
李芫娘平息了洶湧心境,淡笑問道:“鄭姑娘跟著宋郎君做事,波折辛苦,不知家中弟弟如何安置?”
佑兒目色晦暗幾分,想必自己的家事,她已全然知曉。
分明沒什麼丟人的,可不知為何,總覺得有股卑怯,將她的頭壓得極低。
佑兒使了半身勁才抬眸,與之對視,答道:“勞小姐關心,不給我既然已是大人的奴婢,自然與原先家裡沒有牽扯了。”
“姑娘此言差矣,聽得怪冷心的。”李芫娘眉頭微蹙,卻又添了幾分慈眉善目:“為人父母哪有不心疼兒女的,你爹孃若是聽到這番話,指不定多寒心。”
不提則已,一提佑兒心頭就一股子無名火!
可恨她既沒得身份趕李芫娘走,也沒得地位豁得出去打罵一番,平白也宋轍添麻煩。
唯有勸自己平心靜氣,故作嬌羞道:“只要不辜負大人就好。”
李芫娘瞧著她眼眸溫柔帶笑,由不得深想,她是不是想到什麼溫存之事。
偏偏她在夜深人靜時,也躲在被褥裡偷想過與宋轍齊眉舉案,相敬如賓。
佑兒這般模樣,刺得她眼睛疼,無奈擱下手中茶盞:“鄭姑娘可知宋郎君這些日子有多難?”
見佑兒果然怔了片刻,李芫娘覺得扳回一局,心頭這才緩過氣來,也不乏憂心道:“想必姑娘是不知的,高次輔這些日子,也就見過宋郎君一面,外頭都在傳宋郎君這幾遭在山東行事忒陰狠,有損次輔與人為善的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