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君打量她面色,“宮中事忙完了?”
“暫告一段落。”姬昱洗了手,在餐桌旁坐下,“後日還要去宗人府一趟。”
沈翊桉盛湯的手微微一頓,“為著……三殿下的事?”
“陛下改判她去守皇陵。”姬昱接過湯碗,熱氣氤氳了眉眼,“我去送送。”
靖王君輕嘆一聲,“得饒人處且饒人。”
姬昱低頭喝湯,沒有接話。
熱氣騰騰的菌菇湯下肚,驅散了秋夜寒意,卻化不開心頭鬱結。
飯後,姬昱陪父親說了會兒話,待老人歇下才回到寢居。
沈翊桉正對著那柄玉如意出神,見她進來,輕聲道,“陛下此舉,倒是出乎意料。”
“以退為進罷了。”姬昱卸下釵環,“讓姬嬙離京,既全了仁德之名,又絕了後患。”
沈翊桉走到她身後,輕輕按揉她緊繃的肩頸,“那你後日……”
“有些舊賬要清算。”姬昱閉目享受片刻,忽然道,“翊桉,若我變得冷酷無情,你可會怕我?”
沈翊桉動作一頓,隨即繼續按摩,“我只怕你不夠冷酷,反被他人所傷。”
姬昱睜開眼,從鏡中看他,“比如?”
“比如……陛下。”沈翊桉聲音極輕,“鳥盡弓藏,古來如是。”
燭火噼啪一聲,爆出個燈花。
姬昱轉身將夫郎拉入懷中,下巴抵著他發頂,“那便讓我做一把永不回鞘的刀。”
窗外秋風又起,吹得窗欞作響。
沈翊桉在她懷中輕輕點頭,“好。”
永不出鞘的刀,便不會被藏。
夜漸深,攝政王府的燈火次第熄滅。
翌日,攝政王的車駕抵達相國府時,朱漆大門早已洞開。
沈氏全族女眷男眷按品階跪迎門前,為首的正是沈經綸。
她身著誥命服制,頭戴珠冠,姿態恭謹卻難掩眉宇間的複雜神色。
姬昱先下車,玄色王袍上金線繡的螭龍在晨光下熠熠生輝,站定後,姬昱又轉身親自攙扶沈翊桉下車。
“臣等恭迎攝政王、攝政王君。”
沈經綸領著眾人叩首,聲音整齊劃一。
姬昱虛扶一把,“岳母請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這些禮數。”
沈經綸暗暗鬆了口氣,起身時飛快地打量了沈翊桉一眼。
見沈翊桉面色紅潤,舉止從容,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眾人簇擁著走進相府正廳,按制歸省需先行家禮,沈翊桉向父母奉茶時,李氏忍不住溼了眼眶,“我兒清減了……”
“父親說的哪裡話?”沈翊桉微笑,“阿昱待我極好,這些日子還豐腴了些呢。”
姬昱適時接話,“是小婿疏忽,早該陪翊桉回來探望。”
寒暄間,管家來報早膳備好。
眾人移步花廳,席間姬昱與相國沈經綸聊起朝務,李氏則拉著兒子細問家常。
正說著,廊下忽然傳來一聲輕笑,“我就猜桉兒這兩日必回來!”
眾人回頭,只見一個身著水藍長衫的年輕男子倚在門邊,眉眼與沈翊桉有七分相似,正是出嫁多年的長子沈翊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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